第五章 沉浸玛雅(第6/8页)

玛雅兄弟太无微不至了。他们的神奇,还远未结束。

第三天早上,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我一脸认真地对大祭司说,请他再做个仪式,让雨停吧。大祭司听了,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把杯子里的水倒在手上,再洒进圣井里,然后继续做着一些手势,嘴里念念有词。他刚做完,雨真的戛然而止,天边太阳也露出了头,天晴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但是四个玛雅人觉得没什么,好像这事儿很正常似的。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的伙伴们觉得这是巧合,但是眼前的事实让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大祭司跟神沟通之后,请求雨神恰克让天放晴。其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不要忘了,他们是神奇的玛雅人。

漫长的等待过后,终于可以下潜了。考虑到洞穴潜水极高的危险性,我临时取消了梁红跟我一起下潜的计划。洞穴里面地形太复杂,在水下我很难照顾别人,加上我俩之前都没有经验,她不下潜是最好的选择。

大探灯下去,终于把整个溶洞的全貌展示在了我的眼前。历经千年的冲刷和生长,这儿的钟乳石令人叹为观止,再加上环境使然,自然而然产生的历史厚重感,更加让人感到震撼。

潜水服、防水面罩、脚蹼、氧气罐、拉索、通信器。我武装到了牙齿,率先下到了水面,四个潜水教练也陆续被放了下来。在潜水界有一个名词,叫“潜伴制度”。洞穴潜水,不存在个人主义。经验最丰富、技术最高超的潜水员,都“挂”在水里了。这是一个极度需要互相配合、互相帮助的项目。

在水面,最后一次测试设备,临阵我的通信设备故障了。折腾了20分钟,我放弃了。可能这是玛雅之神希望我们在水下能够安静一些。无所谓了,我能听到梁红的声音就够了,这样我的心里就会有安慰。

冲她挥挥手,我潜下去了。水里的空间一下子比水面大了好几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关掉手电,没一丝光渗进来,漆黑一片,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睁开着。

继续缓缓下潜,让耳朵适应水下的压力,渐渐地,我看到溶洞的底部,散布着很多不规则的石头,上面覆盖着大颗粒的沙子。这是个积极的信号,大颗粒沙子不会因为我们的游动而被带起来,导致水底浑浊。一条遍体白色的鱼儿,安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它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看东西的能力。我没有靠近它,生怕惊扰到它。

沿着一个坡向下,手电筒的光束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头骨。空洞的眼孔,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敢和它对视,躲开了目光。这种感觉,既神秘,又恐惧。

此外,随着水底水道的变化,乱石逐渐增多。我有些庞大的身躯在里面辗转腾挪相当吃力,氧气瓶在水底乱撞,“铛铛”作响。

随着下潜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头骨和一些人体其他部位的骨头,散落在水底,还有一些千年前的陶制品。骨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皑皑成群。越看我的恐惧感越深。

紧张和恐惧,让人呼吸急促,导致二氧化碳在我的肺部聚积,我的眼前一度出现了幻觉。我把眼睛闭上了几秒钟,脑海里全是这些人在祭祀时被扔下来的情形。她们号叫、挣扎,她们在向我求救。

一个潜水教练游过我的身边,发现情况不对,拉了我一把,我才猛然惊醒。眼前,又是一颗散发着幽幽寒意的骷髅。

我不忍再看,选择上浮。

钻出水面的那一刻,看着梁红,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一时有些失语。来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就是要寻找玛雅人活人祭祀遗址,但此刻,我更想相信那只是一个传说,不是真的。

极限摄影师日记

独自一人在船上等待的日子很惬意,墨西哥的圣卢卡斯的风景很美,烧了我不少胶卷。船长和水手们去了3400公里之外的尤卡坦半岛,探寻玛雅人的活人祭祀圣井。

我是一个极限摄影师,以前的工作都是上高山,爬峡谷,跟船出海是第一次。船长从朋友那里得知有个摄影师不恐高、不怕水、不晕船,就把我给强征来了。

大伙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船长老张情绪有点低落,梁红说是因为跟玛雅后裔伤离别了。他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很容易和土著成为朋友。但是其他人兴致都很高,没有长途旅行的疲惫。原来老张在下潜圣井之后,把每个小伙伴都放下去,亲眼见见千年前玛雅人祭祀的溶洞,实在太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