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缺陷 1961-1962年 第十一章(第13/14页)
“鲍比说胡佛是个舔屁眼的。”
维雷娜笑了。“你觉得他是认真的吗?”
“我不知道。”
“胡佛会是个同性恋软蛋?”维雷娜不太相信地摇了摇头,“真那样可就好了,现实生活可没有那么有趣。”
维雷娜在雨中驾车,把乔治带到了老城第四区,那里有几百家黑人店铺。这里每个街区似乎都有座教堂。奥伯本大街一度被誉为是美国最富饶的黑人街区,南方基督教领袖大会的总部就在这条街的三百二十号。维雷娜把车停在一幢二层红砖的楼房前面。
乔治说:“鲍比觉得金牧师很自大。”
维雷娜耸了耸肩:“金牧师对鲍比也是这个看法。”
“你怎么看?”
“他们俩都没错。”
乔治笑了,他喜欢维雷娜的一针见血。
两人快步走过湿漉漉的人行道,走进了大楼。他们在金牧师的办公室外等了十五分钟,然后被叫进了办公室。
马丁·路德·金三十三岁,他留着胡须,头发渐稀,显得非常潇洒。他个子不高,乔治觉得顶多一米六出头,身形有点微胖。他穿着熨过的深灰色西装和白色的衬衫,戴着一条黑色的缎子领带,胸袋里放着块白色的丝绸手帕,袖子上钉了两个袖扣。办公室里有股男士用的古龙香水味。金牧师显然是个很在乎自尊的男人。乔治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也很在乎自尊。
金握着乔治的手说:“你参加自由之行运动前往安尼斯顿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你的胳膊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痊愈了,谢谢你,”乔治说,“因为受伤,我被迫放弃了摔跤,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后悔。现在我在常青藤社区的一所高中当摔跤教练。”常青藤社区是华盛顿的一个黑人社区。
“教授黑人男孩一项受规则限制的运动项目,这是件非常好的事情,”金说,“快请坐吧。”金牧师挥手让乔治坐下,自己则在书桌后面落座了。“司法部长为何让你来见我?”他的自尊似乎受到了伤害。也许金牧师认为司法部长应该亲自来走一趟吧。民权运动的内部人士都把金牧师称为“上帝”,上帝怎能容得了轻慢呢?
乔治简明扼要地提出了斯坦利·列维森的问题,只保留遭窃听那部分没说,“鲍比让我尽量说服你斩断和列维森之间的一切联系,”他最后总结道,“只有这样,你才能不被指责为共党分子的同党——摊上这个罪名的话,你我致力的民权运动一定会受到损害。”
乔治说完后,金牧师开口了:“斯坦利·列维森不是共党分子。”
乔治张口想问他问题。
金举手让乔治别插话,他最讨厌被人打断说话。“斯坦利从没加入过共产党。共产主义鼓吹无神论,我相信基督耶稣,我不会和信仰无神论的人成为朋友。但——”他把身体趴在桌子上。“这并不完全是事实。”
金牧师沉默了一会儿,乔治知道他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往下说。
“还是把斯坦利·列维森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吧。”金终于开口说话了,乔治像是要听篇布道一样等待着。“斯坦利很会赚钱,他心里很过不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力帮助别人。于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着上迷了。没错,仅仅是着迷而已。他对所谓的共产主义理想着了迷。尽管从没加入过共产党,但他通过种种方式以自己出众的才干对美国共产党施以援手。很快他就迷途知返,切断了和美国共产党的联系,转而支持黑人争取自由和平等的运动。于是他就成了我的好朋友。”
乔治等金牧师说完才开口说话:“先生,很遗憾听你说这些。如果列维森资助过共产党的话,他就有了抹不掉的污点。”
“但他已经改变了。”
“我相信你,但其他人不会。和他保持联系等同于向敌人源源不断地提供攻击你的火药。”
“那就顺其自然吧。”金牧师说。
乔治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必须遵守道德准则,即便不适用在我们身上。不然我们为什么需要规则?”
“如果你能进行权衡——”
“我们不作权衡,”金说,“斯坦利的确在帮助美国共产党人这件事上做错了,但他已经做出了补救。我是个为上帝服务的牧师,我必须像上帝那样原谅斯坦利,张开双手欢迎他这头迷途知返的羔羊。一个罪人悔改,在天上也要这样为他欢喜,较比为九十九个不用悔改的义人欢喜更大。我本人也常常需要天父的怜悯,才能不致失足。”
“但这样做的代价——”
“乔治,我是个牧师。宽恕之道已经深入了我的灵魂,在我而言比公正和自由更为重要。我不能为了搞什么权衡违背做人的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