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缺陷 1961-1962年 第十二章(第4/7页)

“菲茨,谢谢你。”两人似乎非常熟悉。

老人抓着戴夫祖母的手不放。“你已经是个女爵了。”

她笑了。“生活是不是很奇妙?”

“的确令人目不暇接。”

两人挡住了楼梯,戴夫只能站在后面等。两人的话很平常,但对话却非常热情。戴夫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瑟尔说:“家里的女仆当上了贵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女仆?戴夫知道祖母早年曾经在威尔士的一座大宅子当女仆。老人一定是她当时的雇主。

“我早就不介意这种事了。”老人说。他拍了拍艾瑟尔的手,然后又收了回去。“准确地说,在艾德礼当政期间,我的立场就已经变了。”

祖母笑了,显然她很喜欢和这位老头交谈。两人的言谈中有一种与爱恨无关的深意。如果不是上了岁数的老人的话,戴夫还以为他们在调情呢。

戴夫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

艾瑟尔说:“这是我孙子戴夫·威廉姆斯。如果真的不介意的话,你也许可以握握他的手。戴夫,这是菲茨赫伯特伯爵。”

菲茨犹豫了一会儿,戴夫一度以为伯爵会拒绝和他握手。但伯爵似乎很快拿定了主意伸出手。戴夫和伯爵握了握手,道了声好。

艾瑟尔说:“菲茨,谢谢你。”话没说完,她就哽咽了。祖母没再多说什么,兀自走上了楼。戴夫礼貌地对老伯爵点点头,跟在祖母身后走上楼梯。

很快,祖母就进了厕所。

戴夫觉得两位老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他决定问问母亲这件事。这时戴夫看见一个可能通向外面的通道,便把奶奶的事情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戴夫穿过门,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放着许多垃圾桶的不规则形的内院里。这里不是进出要道,靠这边的楼上没有窗,还有些不易觉察的小角落,很适合谈情说爱。想到这一层,他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没看见杜杜,但他闻到了烟味。

他走过几个垃圾桶,往内院的角落里看。

和戴夫预料的一样,杜杜左手拿着烟站在内院里。不过加斯帕正和她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戴夫盯着他们。他俩的身体像是粘上了似的,正在富有激情地拥吻,杜杜的右手插在加斯帕的头发里,加斯帕的右手放在杜杜胸部。

“加斯帕·默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浑蛋。”戴夫骂了一句,回到了楼里。

在学校排演的话剧《哈姆雷特》里,伊维·威廉姆斯自荐扮演奥菲莉娅疯癫时候的裸体一幕。

只要一想到伊维演戏的情景,卡梅隆·杜瓦就觉得热得不太舒服。

卡梅隆爱着伊维,只是不喜欢她的政治观点。从保护动物到解除核燃料,伊维参加所有的反抗示威,不持相同观点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冷酷无情的傻瓜。但卡梅隆已经习惯了——他和大多数同龄人都合不来,和家人也形同陌路,他的父母都是无可救药的自由派,他的奶奶还曾是《布法罗无政府主义者报》的记者。

威廉姆斯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人都是左派。彼得大街这个家唯一还算正常的只有寄宿在此的加斯帕·默里,他没有那么偏执,只是有点愤世嫉俗。伦敦是许多危险分子的巢穴,比卡梅隆的家乡旧金山还要遭。他迫不及待地盼望着父亲的派遣结束,早点回美国去。

让他舍不得的只有伊维。卡梅隆十五岁了,这是他的初恋。他没想谈恋爱:他要做的事太多了。但在学校的课桌前尝试要记住法语和拉丁语单词的时候,他却禁不住想起伊维在唱《星条旗永不落》时的样子。

伊维也喜欢他,对此他很确定。她知道他聪明,问了他许多问题:核电站的工作原理是什么?真有好莱坞这个地方吗?加利福尼亚的黑人待遇好不好?更让他高兴的是,卡梅隆说出答案的时候她总是听得很认真。她不大闲聊:和卡梅隆一样,她对聊天没兴趣。在卡梅隆的想象中,自己和伊维将是对集名望与智慧于一身的夫妇。

今年卡梅隆和杜杜将要去伊维和戴夫就读的学校。就卡梅隆所知,这所学校非常激进,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些共产党人。伊维的疯狂角色所引发的论战瞬间席卷了校园。戴着格子围巾、留着长胡子的戏剧老师杰里米·法尔克纳支持这个主意,教导主任却没这么蠢,他立场鲜明地反对学生光着身子演戏。

对于这个自由主义导致堕落的实例,卡梅隆倒是乐见其成。

威廉姆斯家和杜瓦家一起去学校看演出。卡梅隆很讨厌莎士比亚,但他渴望看到伊维在舞台上的表演。她的表演似乎很容易被观众的情绪渲染,变得极富热情。艾瑟尔说,伊维很像她的曾外祖父,艾瑟尔的父亲,先驱的工会活动家、福音派传教士戴·威廉姆斯。作为戴的女儿,艾瑟尔曾经这样说过:“我父亲也有这种渴望荣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