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枪声 1963年 第二十一章(第5/15页)
不幸的是,踩下油门并没让车加快很多。弗拉莫900系列有个三缸的二冲程发动机。瓦利觉得他也许该把那套鼓留在车上,使鼓的重量能在闯过木栏时给车带来更大的推动力。
转过第二个街口,检查点出现在眼前。三百码开外,路被由警卫室操纵、把空地围在中央的两道木栏挡上了。进口木栏和出口木栏间大约有五十码距离。出口木栏后大约有三十码的空地,之后便是普普通通的西柏林街道。
到了西柏林之后再进入西德,瓦利琢磨着,到了西德之后再去美国。
有辆卡车等在入口的木栏前。瓦利赶紧停下车。如果排在车队里他就有麻烦了,排在队里很难有加速的机会。
卡车通过关卡以后,第二辆卡车停在了关卡前。瓦利只能继续等。这时他看见有个边防兵在朝他看,意识到已经被人注意到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下车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的门。车后面能看到后视镜,可以观察到后面有没有车。第二辆车开到木栏间空地时,瓦利坐回了驾驶座。
他启动了货车,犹豫了起来。现在还可以掉头开回去。他可以把车开回乔的停车库,然后走回家,要解决的唯一问题是向父母解释为什么整夜未归。
是选择生,还是冒死一闯?
如果再等下去,又一辆卡车也许会过来,挡在关卡前。边防兵也许会沿街走过来,问他在检查点前闲逛到底是想干吗。来之不易的机会也许就将因此而付之东流。
再唱那首歌……
瓦利放下手闸,把车往前开。
车速到了每小时三十英里以后,瓦利降低了一点车速。站在木栏边的边防兵看着他。他踩下刹车,士兵转头看别的方向去了。
瞅准这个机会,瓦利把油门一踩到底。
边防兵注意到了发动机的声响变化,微微皱起眉头转过身。看到车速变得越来越快,他向瓦利做出了“减速”的手势。瓦利反而加大了踏油门的力气。弗拉莫车像头大象一样突突地向前冲,但根本快不起来。瓦利发现边防兵的表情慢慢地从好奇变成了难以置信。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以后,边防兵变得非常恐慌。尽管不在小货车的行进路线上,但他还是后退三步,紧贴在了墙上。
瓦利半是愤怒半是恐惧地叫了一声。
小货车伴着金属的变形声撞上了第一道木栏。巨大的前冲力把瓦利甩向方向盘,他的肋骨撞得生疼。瓦利事先没想到被撞着,一时完全接不上气来。但木栏却像被枪打过似的裂了一条缝。货车继续向前闯,撞击只使货车的速度略微减慢了一点。
瓦利把排挡拉到第一档,加快了车速。前面的两辆货车都停在一边作检查,给瓦利留下了一条没障碍的通途。三个边防兵和两个司机转身看噪音从何而来。弗拉莫车速越来越快。
瓦利感到非常自信。他就要实现目标了!这时一个处变不惊的士兵单腿跪地,把机关枪瞄准了小货车。
士兵正好在小货车冲向出口途中的一侧。刹那间瓦利意识到士兵可以近距离击中自己。他必死无疑。
他没多想,猛扭方向盘向边防兵撞了过去。
士兵开火了。货车的前挡风玻璃炸裂开来。让瓦利吃惊的是,他并没有被子弹击中。这时他几乎要轧上那个士兵了。他突然对轧上一个活人感到恐惧万分,又扭了下方向盘想避开对方。但他拐弯拐晚了,车头随着令人心悸的重击声撞倒了这位士兵。瓦利大叫一声:“不!”但车轮一侧却还是从士兵身上轧了过去。“哦,我的老天。”瓦利哭号道。他没想要伤害任何人。
伴着满心的绝望,瓦利渐渐把车速放缓下来。他想跳下车,看看士兵是否活着。活着的话,瓦利还想救他一命。很快边防兵又开火了,瓦利意识到如果可能的话,关卡上的边防兵想现在就杀了他。他听见子弹打在车后面的金属板上。
他踩下油门,再一次扭转方向盘,试图把车开到正对出口木栏的路上。车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冲力,瓦利只是把车头对准了出口木栏。他不知道车速是否能快得冲过木栏。抗拒着变挡的冲动,瓦利开着货车呼啸地向前冲。
他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像刀扎在腿上一样。他震惊和痛苦地大叫一声。他的脚离开了油门,车速马上变缓了。尽管腿十分疼痛,他还是强迫自己踩上油门。瓦利一边把脚往下踩,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声喊。他感到湿热的鲜血不断从小腿往鞋里流。
小货车撞上了第二道木栏。瓦利再一次被冲力往前甩,肋骨再一次被撞肿,木栏再一次被撞碎,弗拉莫车终于闯过了第二道木栏。
货车开过一片水泥地,枪声停下了。瓦利看见一条满是商店的街道。街上有香烟和可乐的广告牌,有闪闪发光的新车。最棒的是,面前出现了几个受到惊吓的穿美军制服的士兵。他把脚挪离油门,尽力去踩刹车。疼痛突然间加重了。他的脚像瘫了一样,完全不能动,根本无法踩下刹车。绝望中,他猛打方向盘,把车撞向一根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