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2/4页)
因此,一方面,如冲锋队的领导人希姆莱在宣扬着纳粹的“理想主义正义”,在一九四三年十月四日的一次对内部军官的讲话中,希姆莱说:“杀死犹太人对我们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任务。只有冲锋队才能够面对成百上千的排列的尸体。这是我们的历史从来没有被书写过的光荣的一页。……我们有这样的道德权利,去摧毁那些会摧毁我们的人。”另一方面,这样直接涉及种族谋杀的“光荣”、“道德”宣讲,纳粹从来不敢公开地对外宣讲。希特勒和纳粹,从一开始就在刻意掩盖这个杀人计划。他们把这个计划列为纳粹最高层的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不放心,对整个种族的屠杀,他们用了一个含含糊糊的词,“最后解决”,自始至终不提“杀人”二字。计划的具体执行,就交给了希特勒最忠实的冲锋队。
在一群科学家和技术人员的帮助下,纳粹开始试验,以什么样的方式,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大规模地杀人。根据试验的结果,他们选定了一种毒气,开始建立一批有毒气室、焚尸炉以及和这样一整套“先进杀人设备”相结合的死亡集中营。这些死亡营都在东欧偏僻的地方,波兰的奥斯威辛集中营,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
犹太人,那是整整一个民族,分散在欧洲和世界各地。仅欧洲就有一千八百万犹太人,纳粹当时在欧洲占领了大片土地,占领区的犹太人,就像在捷克斯洛伐克的犹太人那样,都在纳粹的杀人计划之内。因此,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具体执行并不那么容易,他们必须一步步有计划地走。
在捷克斯洛伐克,纳粹也需要一个集中犹太人的中转站,在东方死亡营来不及“处理”的时候,作为一个等候之处;同时,虽然希特勒宣称,犹太人集中居住只是战时措施,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并且宣称他们在集中营过着幸福生活,国际红十字会等中立机构,还是要求视察和调查。所以,纳粹确实需要一个遮人耳目的样板。于是,正在改建中的特莱津,仍然是纳粹集中营之中非常特别的一个。它是纳粹的“模范集中营”。
特莱津的改建刚刚开始,对犹太人的灭绝计划就已经制订出来。因此,纳粹在特莱津,已经懒得再重复什么“犹太人自治小镇”的谎言了。改建和居住还没有安排好,大批犹太人已经被强令迁入。那些最初自愿来参与建设“犹太人自治镇”的几百名犹太人和他们的家属,眼看着冲锋队和纳粹手下的捷克士兵封锁了小镇,他们也从此成为特莱津的囚徒。
进入集中营的犹太人被勒令交出身份证,他们不再有名字,而是每人有了一个编号。此后,在点名的时候,他们每个人,只是一个数字。在一些集中营,德国人甚至把这个数字烙在他们的手臂上,终生无法抹去。
苛严的规则在日日更新。男人和女人不得随便会面,不准给外面写信,不准抽烟,轻微的犯规就要被处罚,等等。而改建的食堂没有足够的餐具,诊所没有医疗设备,没有日用品,甚至连水都不够。
不仅如此,一九四二年年初,囚徒们刚刚进来,纳粹冲锋队为了在小镇上表示自己的权威,决定杀鸡儆猴。纳粹规定特莱津戒严,不准囚徒们给外面的亲人写信。因有的囚徒试图偷偷地传信出去和自己的妻子联系,被宣布违反“戒严令”,一九四二年一月和二月,纳粹分批对违规者处以绞刑,当众绞死了十六名犹太人。当然,这些情况都严格地对外封锁。
“自治小镇”的承诺还没有开始,就被残酷的杀戮粉碎了。纳粹迫不及待地露出了他们的狰狞面目。十六个犹太人的牺牲成为特莱津的一个转折点。同时,在一九四二年一月,特莱津发出了第一批向“东方”死亡营遣送的囚徒。特莱津作为死亡营中转站的性质被事实确定下来,到一九四二年十月,已经有八千名特莱津囚徒在遣送之后,被送进了毒气室。
可是纳粹还是要维持一个“模范集中营”的假象。本质上,特莱津和其他集中营一样,是被纳粹的冲锋队紧紧控制在手里,他们制定了所有的规则。可是,纳粹有意使得特莱津在表面上有一些不同。例如,在集中营大墙内部,大多数士兵都是纳粹挑选的捷克斯洛伐克人,而不是德国纳粹的冲锋队员。在表面上,营内没有德国士兵。营内曾经容许挂有犹太人的宗教画:圣徒摩西举着“十诫”。甚至,一度还发行过营内的货币,有过小商店。有人曾经想开始印一张公开的小报,可是经纳粹检查之后,立即被勒令停办了。在宿舍安排、劳工人员安排等一些具体事务中,在名义上,不是纳粹,而是由一个犹太人委员会管理安排。当然,委员们自己也是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