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21/35页)

我压低声音,用我的魔力催眠他:“你做得到。他身上的生化成分和你一模一样,只是神经活动要少一些。”格利佛疑惑地望着我,我拍拍他的脑袋解释道,“这是振荡方面的术语。”

格利佛站起身来,我给牛顿戴上项圈,它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息,不住地哀呜。

我目送格利佛向草坪走去。他紧张不安,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给死死拉扯着。

两个女孩嚼着某种她们并不准备吞下去的东西,兴奋地咯咯笑起来。西奥也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我这才意识到,有些人不仅喜欢暴力,而且还渴望暴力。这不是因为他们渴求痛苦,而是因为他们已有痛苦,且希望借助另一种程度较轻的痛来忘记这种真正的痛。

就在这时,西奥打了格利佛一拳,接着又是一拳。两次都打在脸上,格利佛站立不稳,连连后退。牛顿开始咆哮,恨不得冲上去,但我把它拉住了。

“你他妈的是个货。”西奥说道,他飞起一只脚,向格利佛的胸口踢去。格利佛抓住了那只脚,西奥跛着跳了一会儿——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空气变得凝重,格利佛默默望了我一眼。

西奥应声倒地,格利佛等着他站起来。形势逆转了,格利佛开始如一头猛兽,他挥舞着拳头,仿佛要挣脱自己的身体,仿佛身体是可以甩掉的躯壳。很快,那个男孩的脸上渗出鲜血,倒在了草地上,他的脑袋歪在一边,贴在一片玫瑰丛中。他坐起身来,用手擦了一下脸。看到血时,他整个人惊呆了,仿佛见到了鬼魅。

“好了,格利佛。”我说道,“该回家了。”我走到西奥身边,蹲下身子看他。

“你输了,明白了吗?”

西奥明白了,两个女孩默然不语,但仍然在嚼东西,只是速度慢了半拍,犹如牛嚼草。我们走出了公园,格利佛几乎连一点刮伤都没有。

“你感觉怎样?”

“我打败了他。”

“是的,现在感觉怎样?痛快了吗?”

他耸耸肩,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隐藏在他的双唇之中。我有些毛骨悚然,暴力与人类彬彬有礼的外表何其亲近。令我担心的不是暴力本身,而是人类对它的竭力掩饰。现代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原始狩猎者的本性,区别在于原始人每天一醒来就盘算着要杀什么野兽,而现代人则盘算着要买什么东西。因此对于格利佛来说,把他只能在梦中释放的野性释放到清醒的世界中是非常有必要的。

“爸爸,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是不是?”回家之前他这样说道。

“是的,”我说,“有点小变化。”

我以为他会继续问,但他什么也没说。

品尝她的肌肤

我不是安德鲁,我是他们,我们醒了,卧室里的灯仍然开着,但弥漫着一片紫罗兰色。我的头一点也不疼,但绷得紧紧的,仿佛头盖骨变成了一只捏得紧紧的拳头,而大脑则变成了头盖骨中的一块肥皂。

我试着关灯,但关了灯也没用。紫罗兰色挥之不去,它渐渐扩散,如喷洒的墨水一般浸入现实。

“走开。”我催促主人,“走开。”

但他们把我控制住了。你们,如果控制我的人正好是你们其中之一,你们应该知道你们下手有多狠。我渐渐不再是我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我在床上转过身去,正好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伊莎贝尔背对着我。我看到了她的身体在毯子下曼妙无比,我的手碰到了她的后颈,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我们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我们甚至没当她是伊莎贝尔,她只是一个人类,就如同人类眼中的牛、鸡或细菌,只是牛、鸡或细菌。

触摸到她赤裸的颈部时,我们获取到了信息,这是我们所需的全部信息。她睡着了,此时我们只需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即可。这易如反掌,我们把手微微下移,隔着肋骨感觉到了她的心跳。手的动作使她微微清醒,她转过身,仍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双眼仍然紧闭,却轻轻开口说:“我爱你。”

“你”是一个单数词,指的是我或者是她以为的安德鲁。就在这时,我终于击败了他们,变成了我,不再是我们。她刚刚以毫厘之差死里逃生,一想到此我便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原来是如此强烈。

“怎么了?”

我不能告诉她,于是我吻她。当问话问到脸上无处可逃时,人类往往就会亲吻,它是切换至另一种语言的开关。我的吻是一种蔑视,也许是宣战。我的吻等于一种暗示,你们不能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