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3/35页)

我们不担心。

但我在这里并不仅仅为了销毁信息,我还要收集信息。你以前就是这样吩咐我的,不是吗?我知道,数学知识是全宇宙通用的。我指的不是那种大脑里的信息,我指的是只能在这里,在地球上收集的信息,这样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人类的生活方式。你知道,很久以来——至少是按人类的时间概念——我们都没有派人来地球了。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需要更多时间。对付高等物种需要时间,可人类只是原始物种。他们是最浅显的秘密。

不,你错了,他们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表面世界和真实世界。这两个世界之间的纽带形式有许多种。我刚来的时候,有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比如说,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非要穿衣服,死牛为什么会变成牛肉,修剪成某种形状的草地为什么不能走,宠物为什么对人类无比重要。人类害怕自然,他们需要证明自己能主宰自然,这样便会安心许多。因此就有了草坪,狼也会被驯化成狗,你也会明白他们的建筑为什么都采用一些不自然的形状。但说真的,自然——纯粹的自然——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符号,一种人性的符号。自然和人性是可以互换的,所以,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了解人类需要时间,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他们穿衣服的历史非常悠久,我指的是那种比喻意义上的衣服。这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这就是人类文明的代价——要建立文明,就必须关闭通往真实自我的心门。因此,他们陷入了迷茫,这是我的一些理解。他们之所以发明艺术——书籍、音乐、电影、戏剧、绘画、雕塑——的原因也正在于此。艺术是他们连接自我的桥梁,帮助他们找回本我。然而,不管他们离本我有多近,最终还是触摸不到。我要说的是,昨晚我准备除掉那个男孩,格利佛。他差一点儿就要在睡梦中从楼上掉下摔死,但就在那个时候,他的本我跳出来了,他袭击了我。

用什么袭击你?

用他自己,他的手臂,他的双手。他仍处于沉睡状态,但双眼圆睁。他袭击了我,他可能把我当成了他应该袭击的人,他的父亲。我终于见识到了人类纯粹的愤怒。

人类本来就暴力,这一点都不新鲜。

当然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但醒来后,他就不暴力了。这是他们所特有的一种心理斗争。我相信,如果我们能更好地了解人性,以后在人类有了其他的进步之时,我们就能相应地采取更好的措施。你知道,如果以后我们沃那多又出现人口过多的问题,我们也许可以选择在地球上生活。所以,尽可能地了解人类的心理、社会以及行为对我们很有用,你觉得呢?

他们的天性就是贪婪,没什么好了解的。

事无绝对。比如说,有一位叫格里戈里·佩雷尔曼的数学家,他拒绝接受金钱和荣誉,一心照顾年迈的母亲。我们对人类有偏见,我想我应该做更多的调查,这对我们沃那多有好处。

但你不需要留那两个人。

哦,我需要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把我当成了安德鲁,所以我有了实实在在的机会看清他们,看清人类真实的一面,我可以穿越人类树起的重重心墙。顺便说一下,格利佛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昨晚我把他父亲最后一晚告诉他的话从他的大脑里删除了,只要我在这里,就没有危险。

你必须尽快动手,这两个人没必要永远留着。

我知道,别担心,我会伺机行事。

他们必须死。

我明白。

比天空更辽阔

“这是睡眠精神病,”第二天早餐时伊莎贝尔对格利佛说道,“这种情况非常常见,许多人都有这种问题,许多无比正常、神志健全的人都有。比如R.E.M.里的一个成员,他就有,所以他会成为摇滚巨星。”

她没有看到我,我刚刚走进厨房。但当我坐下的时候,她不仅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还看蒙了。“你的脸,”她说道,“昨晚还有伤口和瘀青。现在居然完全痊愈了。”

“也许本来就不严重,夜色有夸大的作用。”

“是的,但是即使如此——”

她无意中瞥见了儿子,格利佛正战战兢兢地吃麦片。于是她决定不再多谈。

“格利佛,你今天也许应该请个病假。”伊莎贝尔说道。

我想他肯定会一口应允,这孩子情愿站在铁轨边都不愿意上学。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望着我思忖了一会儿,最后扔下一句话:“不,不,我还是上学好了。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