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手的回归(第2/2页)

父亲从谷仓抓来的一把东西里抽出了支铅笔,做了一些标记。他用手钻给那只手和中柱打孔。打完后,又用木胶和夹子把手固定到中柱和扶栏上。

“你有感觉吗?”他问,同时欣赏着归位的手。

“什么感觉?”我反问他。

“力量,能量。”

“能量能干什么?”

“或许它会带她回来。”他说。

“带谁回来?”

“母亲。”

我是对的:在我们拿出任何真正的未来计划,让我们家重归于好,能向前迈步之前,还有很多东西有待父亲去解决。我们可以开发土地,赚到我们所有人想要的钱,但不能解决啃噬父亲的真正问题。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脚步声靠近。瑟瑞娜走进门厅。

“你们两个在忙什么?”她问。

她顺着我们的目光看向那只手。

“琼斯哥哥!天哪!你都干了什么?”

“我把它放回去了。”他说。

“可是为什么啊?它会让爸爸发疯的。”

“他已经疯了。”

“他是痴呆,”她澄清说,“这会让他发疯。”

“我不管,”父亲说,同时仍在盯着那只手,“我这么做是为了母亲。”

瑟瑞娜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臂。触摸。直到他看她。

“告诉我,你这不是在多愁善感,琼斯哥哥,”她说,“告诉我,这不会改变我们的计划。”

“我在纠正事情。”他坚定地说。

“等事情都正确了,你会让爸爸签文件的,对吗?”

“对。”

她靠向他,吻了他的面颊。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她温柔地说,“我从没失去过信仰。”

她穿着松垂的连衣裙飘下大厅,滑行一般,光着的脚几乎都不着地,脚指甲涂成蓝色。她曾用她的脚趾来挑逗我,在厨房里做饭忙了一下午后,她坐下休息,一边脱掉鞋子,一边用拇指按压脚趾来纾解压力,我会看着她,看着蓝色的趾甲开始变硬。她捏的时间太长,也做得过于明显,而且她从中得到了太多乐趣,然后她会突然停下,把脚藏在桌下对我说:“走开吧,去洗洗。”于是我会上楼去,在瑟瑞娜的细腰、大胸和蓝色脚趾的画面里迷失自己。我能闻到她的柑橘香气,就好像她在房间里和我在一起一样。她太热辣了,在玩弄我,但我不知怎么的,想要被玩弄。于是我完全没有回避,感觉到开始硬起来,但故意不去调整。我鄙视自己的本能冲动。

“母亲说,这只手是这间大屋的幽灵之手。”父亲在瑟瑞娜离开后说。

“谁把它拆掉的?”我问,柑橘香味散去后,我重新关注起父亲。

“塞缪尔爷爷,他用斧子砍的。”

“但是为什么啊?”

“人们毁掉他们不理解的东西,”他说,“那些东西让他们感觉欠缺和不安,所以他们摧毁它。但现在它回来了。我回来了。他再也不能躲。”

“躲什么?”我问,“他在躲什么?”

“真相,崔佛。你知道他在把我送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你可以拿一个包?”

“在那之前,”他边说边审视着我是不是在故作可恶或者暗讽他——没有任何迹象,“他说:‘从这里离开,你对我再也没有用处了。’他或许会杀掉我。”

“不过,他为什么说那种话呢?”我问。

“因为发生的事。”父亲说。

“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谈。”

我以前听过那句话。

“难道那不正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吗?”我问,“来学习谈论它?”

“什么意思?”

“那就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而没让我跟妈妈走的原因,不是吗?这样我就可以找东西。这样我就能发现东西。”

父亲默默地点头:“我不确定。”

“我听到你们讲话了,”我坦白说,“你们在吵这件事。她想让我跟她去英国,但你说,你需要我跟你走。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有种强烈的感觉,无法否定它。如果她不让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你很可能会死。有那样的威胁,她还能怎么办?”

“事情是那样的吗?”他问,“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说,“事情就是那样的,你不知道原因并不代表没有原因。”

“那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温柔地说,然后爬上楼梯回房间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出于本能行事的,我在跟随我的直觉。我已经读了太多的童话故事,知道如果我的心是真的,就能为我们所有人做出正确的事,拯救我们所有人。而且我也读了太多的卡夫卡,知道如果我做错了,或许会导致一切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