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发颤(第2/5页)

“后来过了多久?”她问。

“二十年。”弗兰回答。

“噢,在我梦里似乎没这么久。真令人难过,弄来电视竟然让自己睡着了。”

“这就是电视的功用。让你省下安眠药。”

莎拉听了他的笑话笑出来,接着两人发现他们正在接吻。弗兰起先吓了一跳,但很快地跟上节奏,她一路吻下他没刮掉胡茬的脖子,舌头在咽喉附近留下细小湿痕。

很快地,弗兰的双手也加入游戏,尝到了卡洛斯赞颂的胸部。那对乳房恍若岩石般紧实坚挺,其他形容词都不足比拟。莎拉把手伸进他的裤裆,以为那里已勃起如直布罗陀半岛,没想到却是一滩烂泥。

弗兰惊慌地看着莎拉逗弄他瘫软的生殖器,试着让它勃起却徒劳无功。多逗弄了几分钟放弃后,弗兰不得不解释。

“海洛因没有壮阳功效。”

“嗯,没关系,”莎拉说,但几乎掩不住她的失落,“我还有一个节目。”

她离开客厅,留下弗兰一个人待在沙发上。一分钟后她回来,两只手各拿一根针筒。

“我请客。”她说,然后递给他一根。

弗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想来一针想得要命,当然,他也想和她上床。一件是他想但是办不到的事,另一件是他办得到但是不应该的事。他望着那两根针筒,迟迟未下决定。

“莎拉,谢谢你,可是我不要。”

“怎么?你想当史上第一个瞧不起来一针的毒虫不成?”

他讨厌那个称呼。毒虫。她的语气流露轻鄙,属于弗兰厌恶而她不能自己而沦落的某个社会阶层。

“我不能,莎拉。别强迫我。”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妈禁止?”

“莎拉,我在服用美沙酮。我已经一个礼拜没碰毒了。”

莎拉瞠目结舌,仿佛她早该瞧出端倪,却疏忽了。

“那你瘫倒在那儿是怎么一回事?比方说今天早上。是因为服用美沙酮又注射海洛因?”

“我喝挂了。我知道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能帮我别碰海洛因。今天早上我几乎灌下一整瓶伏特加。”

“老天。”她只挤得出这句回答。

“对,老天。还有,谢谢请客。我知道请客背后的意义。”

他们沉默了一分钟。讲清楚这件事后,他们也就没什么可吵的。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莎拉问。

“当然。”

“你能帮我注射吗?”

弗兰吓了一跳。他知道很多情侣会彼此注射,当作是性爱的代替品,可是令他惊吓的是莎拉要求的是一个刚刚说自己正在戒毒的人。这一点也不妥当。

弗兰不吭一声,比她还熟练地拿起了针筒(几年下来经验的累积结果)。他像个外科医生,熟知该拿手术刀切开哪个部位——绑好止血带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一条静脉。她的手臂纤细,一下就看到留下针孔的静脉。他开始注射,在莎拉的注视下推进针筒活塞。弗兰感觉到她那双像发情母猫的眼睛,牢牢地看进他眼里,仿佛一种惩罚,责怪他的不举。接着她的瞳孔放大,身体倒卧在沙发上,仰躺在那儿,一只手及时摆在大腿上。

弗兰要离开客厅时,他听到莎拉说:“弗兰,你有钱吗?今天我口袋空空了。”

弗兰的牛仔裤后口袋里还有收集纸箱赚的八欧元。他的手伸向那里时打住了。

“抱歉。我手头很紧。”

莎拉没回答。她的头放松,沉浸在吸毒后的世界里。

***

埃斯特万帮他们把木头组件搬上他那辆老旧的雷诺汽车。安赫拉没算好车子的空间,最后得卸下两块木板、拆掉一些木头,放到后面和其他组件摆在一起。她带了一个工具箱,里面有一切要在森林里组装小屋的工具:铁锤、手套、延长线插座、金属曲尺,木头黏胶……

戴维要把一大堆材料扛到森林的一处空地。车子避震器生锈,每次驶过坑洞,腿上的木材就跟着弹跳并刺中他。车子不是四轮传动,森林里也没有平坦的柏油路。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有一些木屑刺进戴维的皮肉。

安赫拉先让他们看要拼装堡垒小屋的树木,总共五棵山毛榉,除了中间那棵,都是中型大小。中间的应该是其他小树的父亲,底部布满苔藓,树根粗厚,很容易就能打造通往树冠的最底下几级台阶。安赫拉将树枝交错在一起,好支撑木材,然后将树枝用螺栓固定在地面,增加稳固性。她已事先告诉他们,不会使用任何铁钉或螺丝,以免伤害树木。埃斯特万从车里拿出一小组加满汽油的发电机,好在森林里提供足够的照明,免得工作起来太危险。安赫拉拿出几张平面图,摊开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平面图是用尺和马克笔绘制的,四边有比例与刻度。在这里没有AutoCAD绘图工具查看立体架构,也无法放大检视细节。安赫拉犹如老练的建筑师,指挥他们组装,而他们就像知识不足但是能发挥想象力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