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把火烧了自家茶园 (第3/15页)
“大哥,我来跟你说吧。”古平文先让娘在一旁坐下,然后对古平原把大致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古家村遭兵灾是在10天前,3股军队原本都只是打此路过,原都没想杀人放火,没留神却都在村子里撞上了,立时就拼得血肉横飞。古家村的村长也是这一族的族长,为人还算镇定,匆忙间躲着这群厮杀汉,组织村民往山上跑。偏偏古平原的老师为人正直,见官军也如土匪般烧屋掠货,觉着自己做过两年县丞,心里存了个“为民请命”的念头,竟然走到战场上,要寻官军的头领说话。
战场之上人人杀红了眼睛,哪个来理这糟老头子,心地好些的便自作不见,但毕竟也有凶恶成性之辈,一刀便把老人家砍翻在地,白老师的女儿从后面赶上来要救爹爹,还没等靠近,就被不知是哪伙子人马劫走了。
白老师被砍中后背,血流了不少,伤势颇重,但没有毙命当场。那帮打仗的军队撤走之后,他被几个村人也救了上山,就在山崖那边的一个木架子里将养,缺医少药,几日下来已是奄奄一息。
“孩子,你去看白老师,千万不要说依梅被人劫走一事,自从你师母过世,依梅这孩子是他的命根子,这要知道了,一条命就保不住了。”
古平原听了之后心如刀绞,匆匆点头,留下弟弟陪着娘,往山崖边快步走去。
离着山崖不远,古平原已是听见了老师有气无力的咳嗽与低沉的喘息之音,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6年前在村前小河旁,老师送了自己一程又一程,眼里是眷眷期盼的目光,却只叮咛路上万万小心,末了才提到考试的事,说的却是:“场中莫论文。金榜题名最好,万一不得意,还回来读书便是,哪里也没有家乡的水养人。”
想到这里,古平原喉头哽咽,只不敢放声,悄悄拭了泪,这才走到木架子搭的茅草棚前。
此时恰从棚里出来一名穿着荆衣布裙的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却是愁眉不展,乍一见古平原吓了一跳,随即皱起了眉,又慢慢舒展开,一张小嘴却慢慢张大,声音有些发颤:“大、大哥?”
真是女大十八变,古平原能认出弟弟,却无论如何也认不出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就是5年前缠着自己要糖吃的妹妹。
“小妹,是我,我回来了。”古平原见妹妹要哭,连忙止住,轻声说,“老师在里面。”
“嗯,大概是伤口疼,怎么也睡不宁,我去叫平文来给老师换药。”小妹会意,也放低了声音。
“不必,我来就好。”古平原让妹妹先回去,自己一低头进了木棚。一进来他便鼻子一酸,心里想着怕惊动老师,可是眼泪一滴滴滚下来哪里止得住。
木棚里只铺着一尾芦席,自己的老师形销骨立,面冲里侧卧在席上,背后用布条包起来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不时咳嗽两声,大概是牵动了伤口,立时便难受地呻吟着。古平原轻轻蹲下身,慢慢地扶着老师的肩头,低声呼唤:“老师,老师,我是平原啊,我回来了,来看您了。”
白老师发着高烧,神志不清地将眼张了张,又闭上,喉头“咕噜”几声,像是说话,又像是喘息。
“老师,您别劳神且歇着,等好了再说话。”古平原见状只得先给老师换药,等拿过放在一旁的药碗,古平原更是难受。这哪里是药,不过是将茶田里的新叶捣碎而已。茶叶虽然也有平热凉血的功效,但药效毕竟有限,只是眼下无药可用只得将就。他抖着手将“药”敷在老师背上的伤口上,又用方巾蘸着水给老师擦了脸,伺候着喝了几口水。见老师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古平原不忍再看,定了定神,走出木棚转回到自家。
一家人团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古平原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草草说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弟弟已经辍学归农,家里这块茶田就是他在打理,妹妹则帮着娘亲做些针线活计来贴补家用,一家人过得自是清苦。
“儿啊,你回来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总算又在一起,就是再苦,为娘也闭得上眼睛了。”千里之隔,古平原又身处关外虎狼之地,古母原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大儿子一面,此刻“团圆”之喜足慰当年“破家”之痛,眼里面上都挂着笑意。
古平原道:“娘说哪里话,不孝儿在外没有一天不惦念母亲,这几年多亏弟弟妹妹尽孝,现如今是我的事了,娘只管放心,我们家的好日子在后面呢,您就等着享福吧。”
一句话说得全家都高兴起来,小妹雨婷是个爽快人儿,张口就道:“大哥回来我们家总算不再怕人欺负了,哪像二哥比没过门的小媳妇还怕事。”
“我哪有……”古平文红着脸争辩了半句就被妹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