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人

【题解】

这是卫人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全诗写她出嫁来到卫国时的盛况。先写她的出身高贵，继写她的美貌风姿，连用五个比喻，描绘出她形体的美。最为传神的是，诗人只用了八个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让一个笑盈盈的美丽少女站在了我们面前。后来这两句诗成为描写美人之美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千古名句。此诗到此并未结束，后面接着写她出嫁的排场及沿途的风景，用了六个摹形或摹声的叠词：“洋洋”、“活活”、“濊濊”、“发发”、“揭揭”、“孽孽”，使途中景色也活了起来，真可谓情景交融。

硕人其颀[1]， 衣锦褧衣[2]。 齐侯之子[3]， 卫侯之妻[4]， 东宫之妹[5]， 邢侯之姨[6]， 谭公维私[7]。

【译文】

高高身材一美女， 身着锦服和罩衣。 她是齐侯的爱女， 她是卫侯的娇妻， 她是太子的胞妹， 她是邢侯的小姨， 谭公是她亲妹婿。

【注释】

[1]硕：高大。其颀（qí）：即“颀颀”，身材高大的样子。

[2]衣锦褧（jiǒng）衣：这句指里面穿着华丽的锦衣，外面罩着麻布制的罩衫，是女子出嫁途中所着装束。衣，前“衣”字，作动词用，即穿的意思。褧，罩衫。

[3]齐侯：指齐庄公。子：女儿。

[4]卫侯：指卫庄公。

[5]东宫：指齐太子得臣。东宫为太子住地，因称太子为东宫。

[6]邢：国名，在今河北邢台。姨：指妻子的姐妹。

[7]谭：亦作“”，国名，在今山东济南历城。维：是。私：女子称姊妹的丈夫为私，即现在的姐夫或妹夫。

手如柔荑[8]， 肤如凝脂[9]， 领如蝤蛴[10]， 齿如瓠犀[11]， 螓首蛾眉[12]。 巧笑倩兮[13]， 美目盼兮[14]。

【译文】

手指纤纤如嫩荑， 皮肤白皙如凝脂， 美丽脖颈像蝤蛴， 牙如瓠籽白又齐， 额头方正眉弯细。 微微一笑酒窝妙， 美目顾盼眼波俏。

【注释】

[8]柔荑：柔嫩的初生白茅的幼苗。

[9]凝脂：凝结的脂肪，形容肤色光润。

[10]蝤蛴（qiú qí）：天牛的幼虫，白色细长。形容脖颈长而白。

[11]瓠犀（hù xī）：葫芦籽。形容牙齿白而整齐。

[12]螓（qín）：虫名，似蝉而小，它的额头宽大方正。这里形容额头宽阔。蛾：蚕蛾，它的触角细长而弯。

[13]倩（qiàn）：笑时脸上的酒窝。

[14]盼：眼睛黑白分明的样子。

硕人敖敖[15]， 说于农郊[16]。 四牡有骄[17]， 朱幩镳镳[18]， 翟茀以朝[19]。 大夫夙退[20]， 无使君劳。

【译文】

美人身材高又高， 停车休息在近郊。 四匹雄马气势骄， 马勒上边红绸飘， 乘坐羽车来上朝。 大夫朝毕早点退， 莫让卫君太辛劳。

【注释】

[15]敖敖：身材高大的样子。

[16]说（shuì）：停驾休息。

[17]四牡：驾车的四匹雄马。有骄：即“骄骄”，健壮的样子。

[18]朱幩（fén）：马两旁用红绸缠绕做装饰。镳镳（biāo）：盛美的样子。

[19]翟茀（fú）：用山鸡羽毛装饰的车子。翟，长尾的野鸡。茀，古代车厢上的遮蔽物。

[20]夙退：早点退朝。

河水洋洋[21]， 北流活活[22]。 施罛濊濊[23]， 鳣鲔发发[24]， 葭菼揭揭[25]。 庶姜孽孽[26]， 庶士有朅[27]。

【译文】

黄河之水浩荡荡， 哗哗奔流向北方。 渔网撒开呼呼响， 鱼儿泼泼进了网， 芦苇菼草长势旺。 姜家众女着盛装， 随从庶士也雄壮。

【注释】

[21]河：黄河。洋洋：水茫茫的样子。

[22]活活：水流动的样子。

[23]施：设，张。罛（gū）：渔网。濊濊（huò）：撒网入水声。

[24]鳣（zhān）：大鲤鱼。一说鳇鱼。鲔（wěi）：鲟鱼。一说鳝鱼。发发（bō）：亦作“泼泼”，鱼盛多的样子。一说鱼尾摆动的声音。

[25]揭揭：向上扬起的样子，形容长势旺。

[26]庶：众。姜：姜姓女子。春秋时期诸侯女儿出嫁，常以姊妹或宗室之女从嫁。齐国姜姓，所以称“庶姜”。

[27]庶士：指随从庄姜到卫的齐国诸臣。朅（qiè）：威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