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29/69页)

我最近的一篇文章收到了所期望的效果。但东方的朋友们说,我发表了它,就是在死亡证书上签了字。

我不在乎!我的责任像阿拉伯人一样在于告诫,而结果握在上帝手中。

哈利勒

致玛丽 1914年4月5日

玛丽:

每当我沉湎在绘画之中时,我总觉得我的灵魂徘徊在丛林与巨木之间。

亲爱的玛丽,我沉默不言,鸦雀无声。我努力工作,因吝惜自己的精力而入睡。我有时一连睡上十个小时。我觉得工作和睡觉剥夺了我的说话权利……一天天过去,我杜门不出……我不离开房间,只吃些方便食品,安心、自足地睡觉。

随着日子的推移,我心底那个修道士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生命是一部饱含各种可能性和无边无沿美好成就的长篇小说。然而人们是透明的薄板,他们的灵魂是瘦弱的,他们的话语是苍白无力的。

生命是一种力量,人总是鲁莽从事……然而生命与人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除非人把自己的灵魂捻得像螺丝一样。那么,人值得变成演杂技者吗?

我自己能够在矛盾的两端之间保持平衡。我能够在锁链的两端之间,在原始人与登至文明顶点的人之间保持平衡。原始人是本质的人,而文明人则是敏感人。但是,我在这里,在纽约,我总和普通的、有文化的、有教养的、有道德的人谈话——他们是空虚、脆弱的人!

这种人悬在天地之间——居于空中!简直是居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白痴!但是,这种人在他的摇摆荡漾的位子上,尽享清闲安乐;他觉得这种安乐舒适自在……对之爱不释手!因此,他不时微笑着。

两夜以来,你一再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看见你与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跳舞;我看见你像鸟一样凫水。

你在咯咯笑着!你何不寄一张你个人的照片给我呢?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4年4月16日

哈利勒:

哈利勒·纪伯伦,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我和你一起参加今冬每星期三的传统舞会?这是最后一次晚会,也是最后一个星期三了!

难哉!蹦呀,跳呀,跑呀,跃呀!曲身……鞠躬……温度在升高,多么欢乐,多么高兴!完全忘记了两个小时的漫长,又伴另外四个人跳了一遍。

也许他们忘了我是你的朋友、你的伙伴和你的陪同。

我的所有日子都要陪同你度过……每当我感到远离你的时候,每当你那两只从高空往下看的眼睛远离开我时,我的心情总是闷闷不乐。

当我用两只肉眼观看,当我独感受微风吹拂,当我听到这颗自转星球上的喧哗时,我是多么的不幸啊!

奇怪呀,多么奇怪!你专横地占有吧!我是一个女俘,我的主人!

玛丽

致玛丽 1914年4月18日

我亲爱的玛丽:

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亲爱的,我是多么欢快!星期日我们将一起度过。许多天过去,我一直没见到你……我一定要见到你,以便观察或了解生活中的许多事情。

你来访之后的日子,总是那样清新,明媚,充满顺利,充满温柔、快乐和兴奋……那是纯洁、体面的日子……那是向灵魂表示好感的日子,那是值得赞美的日子……我知道:在那些日子里,我做了些什么,我没有做什么;我是什么,我不是什么;什么是那个,什么不是那个!

这都是你走后的事。

啊,我是多么欢乐……你就要来!

哈利勒

致玛丽 1914年5月3日

称心如意的人儿:

星期日从你那里得到的祝福,已令我心满意足。我在短时间里生活了若干次。啊,我多么喜欢你!啊,你的灵魂多么高尚!你的自由和财源多么可贵呀!

你在任何事上都不拖延,仿佛你深知拖延等同吝啬……啊,你是多么值得称赞!

我独处时,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的那些话,仿佛那是诗,好像你是那位不让私欲诱使自己做坏事,以防自己的尊严遭贬损的女性,似乎你从上天的乳汁中吮吸到了高尚精华。

我们在畅谈中度过的如胶似漆之夜里,你我对坐把盏,同饮共欢。

你常常打开我的眼界,让我饱览一种新事物或多种东西,我又常常张口侃侃而谈……

我看到了真实的自我……我看到了是赤裸裸的自我,没有任何掩饰和遮盖……正是你使我的双手指向我的灵魂的闪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