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5/69页)

我回来不大一会儿。我刚才还在博物馆……我的心对精美艺术品充满炽烈渴望,多么期望与你一道共赏。

我全神贯注地观赏那幅画,只因为你不在我身旁……我感到孤单、寂寞。

纵然在天空,一个人也须有个亲密伙伴,以其存在充实自己的生活,以其近在身旁使自己的心中充满幸福。

上帝以其喜悦庇护你,以其爱为你加冕。你是幸福人,福星永远高照……我亲吻你的双眼。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10日

亲爱的:

在纽约大街上行走的每两个人中,就有一个犹太人。中午时分,人们争相外出,三三五五,你所看到的都是犹太人。

今天,我在“弗弗斯·艾菲纽”看到两千名犹太人。那场面真是诱发人的想象力,使人沉思深省。那场面又使我想到犹太人戴着手铐行走在巴比伦和西班牙的奴隶时代。那场面给诗人创造了机会,使他们回忆起在埃及的犹太人的过去和在美国的犹太人的未来……也许那样的一天会到来:犹太人走向“弗弗斯·艾菲纽”,就像巴黎人涌向凡尔赛。

犹太人在纽约是国王,弗弗斯·艾菲纽是王府。也许历史在自我重复,围绕着流浪的犹太人,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世界以他们开始,世界本属于他们;他们正在失去它,也正在破坏它。正在失去它,正在破坏它。是的,玛丽,确有一种含糊东西,令人颇费心思。

你那美妙的书芬芳四溢,香气馥郁……对于我这饥饿的灵魂来说,每本书都是一桌丰盛筵席。

美人啊,我将带给你一件好东西,想让你看一幅新画,就像有一次那样,或许你还记得吧?你全神贯注凝视,我顿感心境豁然开朗,目中的愁消散一光……你不记得了吗?

我要上床了,也好借之逃遁,沉睡一番。不过,入睡之前,我要和你一道读《查拉图什特拉如是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美人,亲爱的,要你和哈利勒一起读……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12日

“亚斯,你应让你母亲看看这张画像。”

这是一位女士对亚斯·弗维勒说的话……“她将从这幅画像中看到她儿子的真情实况,她将看到那个创造了辉煌业绩的儿子!”

亲爱的玛丽,这话使我感到自豪!

“她将从这幅画想象中看到她儿子的真情实况。”……这是令我开怀的称赞……我带着豪迈的心情想到你!

我在布鲁克林与我的一位生病的朋友共度了一个小时的时光。我给他读诗,对着他那憔悴黄瘦的面孔读诗。临别时,他拉着我的手,低声说:

“纪伯伦,回叙利亚吧……回你那已达成熟年龄的母亲那里去吧!她爱你!纪伯伦啊,回你的祖国去吧!”

我难过地离开了他,抹着眼泪急匆匆走去。

他的心中有对叙利亚的思念……他的心中有对死亡的恐惧!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16日

亲爱的玛丽:

我在雷哈尼住的那座旧房子里租了一个小房间。不瞒你说,情况变化之后,我感到处境困难与经济拮据,于是从单元住宅迁入了一个窝穴似的小房间。

不过,情况正在好转,我自感心满意足。我常在雷哈尼的宽敞房间里作画,快乐地享受时光……生活在一个大城市的异乡人应该在各式各样的房间里睡觉,也应该在各不相同的地方吃饭;同样,亦宜于探索自己未曾见过的陌生道路。观察人们匆忙奔波活动的情景,真是惬意快乐……这使我颇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个乐师旅行家……我是个离群索居者……这也是我所喜欢的。

你笑吧……

明天,我将开会工作……你不来坐坐吗?

来吧……每天午后都行……

来吧……帮我一把……

有你在足矣!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19日

知心人儿:

感谢叙利亚兄弟们的劝告。我劝他们要靠自己,告诫他们不要依赖土耳其制度……

理应让那些生活中的可怜人知道,美丽的谎言的危害性并不亚于丑陋的谎言……君王的宝库都是建在沙滩基础之上的,那么,为什么还要在满是污垢的塑像面前顶礼膜拜呢?

世界宽广,宇宙无垠,希望大有,那么,为什么要把我们的目光限制在狭窄范围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