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8/69页)
“上帝知晓我的心……及玛丽和我。”
或许我要取出我的心,将之捧在手里,以便让人们晓知。在我的心中,有一种要揭示的愿望。我们都希望我们的心从秘密中解脱出来。当第一位诗人的疯狂语句被洞中人讥笑时,他要遭受痛苦,那是毫不奇怪的。假若他要采摘果子,但必须献出他的弓、箭、狮子皮,献出自己手中的一切,以便使他的同伴感受到阳光在他的灵魂中创造的欢乐时,他也会毫不犹豫。
那种痛苦,难道不是苏菲式的痛苦,不是来自别人不了解你的痛苦,不正是造就艺术和艺术家的痛苦吗?值得开口高尚地说:
“为艺术而艺术!”
但是,更加高尚的不是让盲人睁开眼睛,以便与我们共度浸染着无声欢乐色彩的日日夜夜吗?
真正的艺术应该是实在的,它是通过艺术品的动人之美而表现出来的。我之所以说是“实在的”,因为使我们的视觉和洞察力增加对世界认识的任何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
画室很美,心满意足,自得其乐,我从未感到如此欣喜。
毫无疑问……我在工作。我完成了一幅小画,画的是十字架。
我们是实质的探索者,我们是将自己的孤独化作花园的自甘寂寞者。我们的生活中不是只有饥饿和干渴吗?难道我们的心神不是因为迷恋真理而对现实主义和种种意识感到厌烦吗?我们情愿去观看死亡之物的惨白容面吗?
我们当中谁有两颗灵魂,将其一寄在山上,把另一颗派往谷地?
想念你的
纪伯伦
致玛丽 1911年11月26日
玛丽,玛丽:
真正感谢的日子就要到来了!那是你来的日子,你赶往我这里的日子,我见你的日子,我见你的日子。
莎鲁特说你要来;我没敢问你,恐怕你说“不”。
星期四就要到来,我们衷心喜欢的一切将要到来。星期四不是远离未来的一部分,而是这个“现在”的桂冠。
这将使我忙一阵子:我要整理房间——这房间就是我的头脑……我要整理我的思绪……清除掉旧的灵魂、幻象和阴影。
欲得彻悟,我理应远离红尘。
最伟大的力量便是生命。你为了成为一名艺术家,你应该正视生命,观看真正生命内闪出的光芒;真正的生命是上帝……上帝就是一切。
每一分一秒,我都爱着你。我现在深深感到每礼拜的星期四、五的甜美。我们相互斟满爱情的杯盏,彼此交流思想情感;那思想跳跃着前进。人,只有远离之时才能看到大的东西。
喂,我有千思万想,想向你诉说。不过,星期四在即,星期四的乐趣已开始挑逗我的感官。
哈利勒
致玛丽 1912年1月6日
星期二是个生辰纪念日,而不单单是“今天”。那有数时辰的实质是一座门,一座通往对欢乐有新的认识的门,一座通往对痛苦有新的理解的门,一座通向对生活有新的体验的门。我几次提笔想写信给你,而每次我都发现自己沉浸在奇异的寂静之中——那是深海的寂静,无名之地的寂静,漆黑地域的寂静……那是看不到、听不见的神的寂静!
直至此时此刻,当我写信之时,我感觉到生活中的至恶因素便是寂静无声。暴风到来之前的那些时辰和大喜或大悲过后的那些日子,本来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样寂静,无声,深沉,张开的翅膀不住地拍击,凝固的火焰不停闪动。
哈利勒
致玛丽 1912年1月7日
我们聚餐一顿,我和雷哈尼都参加了……雷哈尼和莎鲁特被命运摆弄来摆弄去,终于将二人分开,中断了联系。二人观察世界的目光、意义、基点各不相同,各自独立,而且借助的光也各不相同。
雷哈尼说,他将拒绝看她……不过,他将去看她……
莎鲁特说,她的门永远对他敞开着,他什么时候想去都行,什么时候想逗留都可以。她说这话时是认真的!
来自无名处的一种声音说:
这两个人是自我的织物,
二人之间的联系必增强。
我同意这个说法——二人天生一对,地就一双。
我向你致以入睡的问候——我亲吻你,然后说:“闭上眼睛,安心入睡吧!”之后,我开启门,带着一颗满盈的心和一颗饥饿的灵魂上路。但是,我还会回来亲吻你,并且道一声:“晚安!”
我继之打开门,带着一颗满盈的心和一颗饥饿的灵魂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