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9/69页)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2年×月×日

我的亲爱的手,亲爱的眼,亲爱的思想,亲爱的火焰……

感谢二十九年来你的母亲给予你的神灵般的关怀。正是那种关怀使我们彼此接近、相爱,并为我们放下了平安的帷幕。

一滴泪水带着最高尚的灵魂洒散在无声的墙壁上……我没去摸它,以防它触到手指。哈利勒,我们在泪水中共度过的时光是值得尊崇、赞美和奉为神圣的。

你和你那力量非凡、文如泉涌的才思以及引发它的那种激情,令整个世界一解干渴!想你是多么容易,给你写信是多么困难啊……我是被迫开口说话的。心灵不允许我沉默不语!我要大声说:

“哈利勒,使心平静的人!”

当我留心聆听过去的回音,回顾已经过去的年月时,我发现那恰是表现这种感受的一幅图画,而其中起变化的和被替代的,只有本身的不断深化和升华!

爱你的

玛丽

纪伯伦自画工作像

致玛丽 1912年1月21日

沉静、无声的时刻仍然在占上风。我在这小小画室里,殷勤接待穿行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的阴影和幻象。我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生活着。白日充满烈火般的见解,黑夜沉浸在梦海之中。日末与夜初之间的那一时辰,被七层幔帐包裹着!

穿着痛苦外衣的欢乐何其多啊!甜蜜的痛苦何其多呀!

你亲爱的哈利勒无可选择,只能沉入欢乐与痛苦的深渊,以便发掘人生意义,并将之注入自己的绘画和文章里!

哈利勒

致玛丽 1912年1月26日

我所爱的玛丽:

《被折断的翅膀》一书终于出版了。送给你一本阿拉伯文版本,你现在读它还是不容易的。谁能知道?有那么一天,你也许会读它,也许会喜欢它,因为它是吉庆的1911年的忠实表达。

玛丽,你问究竟是什么占去了我的时间吗?

我在孤独中工作……工作,工作,还是工作。宁静为我戴上枷锁,沉默包裹着我的工作。

玛丽,你问我心中激荡着什么?

你要问什么使我为之震颤?

也许不是……我要说:

“那是钟爱!”

上帝使我得到了所求。

我很少去见人——与他人在一起,我感到烦恼,即使他们都是忠实挚友。当一颗心转向一个小天地时,便要求孤独,仿佛上帝只把孤独赐予了它,而没有给别人。

哈利勒

致玛丽 1912年2月1日

我用炽燃的手,埋头工作了数小时,画得一幅肖像,很美,我很满意,很高兴。

为我当模特儿的姑娘,就像金子一样,但她不会再来。她要求在办公室做一份工作,作为当模特儿的补偿。

我思想活跃,浮想联翩……有许多关于死后生命的见解。我不会谈这些的,但我现在感觉着并将感觉着,“我”是不会消亡的,也不会沉入被我们称为“上帝”的大海里。

玛丽,有那么一天,你会饥饿难耐,急于去找食物,但找不到可食之物吗?这正是“你的哈利勒”现在的处境。我找食物,但找不到……一口东西没吃……蜷曲着熬过了一天!不过,我喜欢坚强的人!难道你不喜欢像农夫辛苦劳作之后那样,饿得挣扎不止,几将瘫倒?

我和你说话,如同与我的心交谈。你和我的命运形影不离,密不可分……二合为一,总分不开。

关于命运,人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2年2月×日

与时间和死亡搏斗的人:

莎鲁特从华盛顿寄给我一明信片,告诉我说,你因病卧床。因此,我的心急切地要去看你。你离不开我的心,就像镯子不离我的手腕。我一周后来纽约。

如果希望能实现,我给你带些画框或能够携带的什么东西?

《秋》那幅画有了框子,《三位女子》有框子了吗?

担心的

玛丽

致纪伯伦 1912年2月×日

哈利勒,你照直说,告诉我你喜欢让我带些什么去。

当我说,你生命脉搏的每一搏动,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之时,我的心回应道:“傻瓜!

你要说我对你来说是珍贵的,你的话包含着距离和疏远,你应该说:‘脉搏和心跳相伴共生。’”

写罢给你的信,留在我心上的是一片阴影。我悄悄轻步往里走,发现你正像耀眼的火一样燃烧着,因而我伸出双手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