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0/11页)

“洪书记、丁市长两个人斗法,我就成了夹在中间的一个牺牲品,前者要避嫌躲着我,后者又要利用我作肉弹攻击对方。最终结果,我的本钱花了,时间也耽误了,却陷在这个泥潭里越来越深。唉!按照道理,这些话本不应该和外人说,可是,多年观察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与一般官员还是有些不同,说了是拿你当兄弟,全当是自我发泄一下吧。不过,廖市长那里,你一定要帮忙哦!”储开富说得很无奈,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

黄一平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很大决心,说:“这样吧,既然你老兄找上门了,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廖市长在阳城政界的清廉名声,恐怕你也有所耳闻,不要说商界人士,就是机关里好多局长、处长,也都因为送礼遭拒而出尽了洋相。不过,相比较而言,廖市长夫人苏婧婧倒是容易接近一些,明天晚上我正好到阳江送点东西,你不妨陪我跑一趟,认了门儿,余下的事情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第二天晚上,黄一平按约定去给苏婧婧送阳城特产的芦笋和草鸡,就带了储开富一起前往。

见到温文尔雅的港商储开富,苏婧婧显得既礼貌又热情。三言两语一交流,黄一平自然就把话题扯到苏婧婧的收藏爱好上。

“哎哟,巧啦,正好我也喜欢收藏,而且香港家里也有些祖上留下的藏品,什么时候一定带来和婧姐交流。”储开富果然灵光,没要怎么过渡就把话说到点子上了。

苏婧婧一听,情绪高涨,当即把客人领上四楼参观收藏室,相互交流起收藏方面的心得。

站在一旁的黄一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储开富能够进入四楼收藏室,已然得到了苏婧婧的认可,而他也算完成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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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健、徐晓凡、乔维民等通过郎杰克这个特别渠道,私下进行了若干见不得阳光的交易,得以进入“鲲鹏馆”筹建班子,成为廖志国信任、重用的官员,其他人不知内情,黄一平却心知肚明。为此,黄一平既感欣慰,又觉不安。

上述诸公,因为种种缘故,皆与黄一平有过不浅交情,先后求他在廖志国面前代为周旋,他都无法拒绝。对于通过苏婧婧这个特殊路径,可以打通廖志国的穴位与脉络,他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身为秘书,曾经的坎坷与教训,令他心底阴影犹存,真正动起手来不免顾虑重重。幸好有了郎杰克,等于是黄一平的替身与枪手,他把事情做成了,黄一平理应感觉安慰。

可是,孙健之流与郎杰克热络速度之快、勾连程度之紧、行事之诡秘,又让黄一平隐隐深感忐忑。这就像一位驯兽师,花费多年心血驯服了一只老虎,该猛兽上了台先表演什么、后表演什么,哪个动作做到什么程度,原本有一套既定程序,也完全应当在驯兽师的控制之下。忽一日,老虎台上表演翻出驯兽师不曾教授过的新花样,虽然演出效果不错,却令驯兽师有了异样与不快。或者,又如一位钢琴老师,先指法、后节奏、再旋律,整个教学流程完全遵照套路中规中矩,突然有一天,学生弹出了教程以外的《梁祝》、《春江花月夜》,这就说明学生有了离心、失控倾向,留给老师的不光是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危机感。

如此而论,郎杰克插手、涉足阳城官场愈深,黄一平的忧虑、失落之心愈剧。

不错,郎杰克是当年大学同班同舍的老同学,曾经亲若兄弟,可毕竟多年未曾联络,彼此近况不甚了解,如果真的潜伏着什么危险因素,或者惹下什么麻烦,那他这个老同学就难以脱得干系。何况,苏婧婧乃一女流之辈,她与郎杰克之间的事情出了纰漏,自己这个秘书照样无法交代。可是,令黄一平左右为难的是,目前郎杰克介入阳城官场的种种行为,由于事涉苏婧婧这个敏感人物,他既不便直接过问,更不能强行干预,否则自己主动陷进去不说,也会惹得苏婧婧不开心。

鉴于当年跟随冯开岭期间,那个郑小光在阳城胡作非为的教训,黄一平觉得,自己必须掌握郎杰克在阳城的基本行为,唯此才不至于让其逃脱监控,造成任何不治局面。

那么,如何才能掌握郎杰克的行踪呢?

马婵!只有马婵,才是掌握与控制郎杰克的一根线。自从那次在北京机场相遇,至今虽只三四个月时间,可黄一平感觉到,马婵当是天地传媒的一个核心人物,也是郎杰克最为亲近、信任之人。说白了,郎杰克与马婵之间,即使不是情人,关系也相当密切。否则,马婵在郎杰克面前不会那样随便,郎杰克也不至于事事都放心让她知情与操办。尤其像阳城这样的分公司,好多事务都涉及官场、官员及其亲属,若非知己之人,断不敢轻易让她如此深度参与。当然,在短短数月接触中,黄一平也已经看出,马婵是个非常聪明、智慧、善良的女孩,也许只有通过她,才能实现自己掌控郎杰克的目标。何况,她即使知道了事情真相,也许能理解他的善意动机。黄一平坚信,只要掌握了马婵,就能知道郎杰克的全部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