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11页)
“怎么有两个镜饼5?”
海茜在行天身旁坐下,诧异地问道。矮几上摆着真空包装的镜饼,不知为何,矮几的对角线上排列了两个。这也是行天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东西。
“你们带一个回去也行呀!”
行天大方地说。他把渴望的目光对准了海茜的保鲜盒。
“对了,我做了醋拌萝卜丝带过来。”海茜打开保鲜盒的盖子,把菜放在矮几上。雪白与橙黄相间,煞是醒目。
“就因为切细丝,切得我手腕的肌肉都痛了哦!”露露自豪地一挺胸,“来,吃吃看哦!”
多田道声谢,伸出了筷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令下巴根一阵钝痛,喝酒喝得发热的嘴里感觉十分清爽。行天也像吃荞麦面那样一根根地吞着醋拌萝卜丝,大概又在享受食物通过喉咙的感觉吧?
露露和海茜自说自话地从厨房拿来杯子,也喝起酒来。
“你们能喜欢醋拌萝卜丝,太好了!”海茜微笑着说,“好像有相当一部分男人讨厌醋的味道,所以我还担心呢!”
“要是两位便利屋先生不吃哦,我们就要被这醋拌萝卜丝搞得窒息而死了哦!”露露把脸别开,不再对着保鲜盒,“从元旦开始,我跟海茜就净吃醋拌萝卜丝了哦!已经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多田问。
好吃归好吃,可也没必要大做特做,多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吧?
“谁叫我们输给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战术’呢哦!”露露扭着身子说。
“有什么办法呢,露露,谁叫那天是除夕夜呢!”海茜叹息道。
据两人说明,就在即将进入新年的时刻,她们俩收工后朝公寓走去的时候,碰见了一辆蔬菜销售车。
“那么晚了还卖蔬菜?”多田稍感惊讶。
“那么晚了还有需求吗?都除夕啦!”行天表示感叹。但那感叹的对象似乎并不是蔬菜,而是露露和海茜。
“哎哟!我们这个买卖,据说过去就是中元节和岁末、新年,还有天气恶劣的日子才生意兴隆哦!”露露说着再次自豪地挺挺胸,“看样子没人出来闲逛的日子哦,客人也少,没准能把看中的女孩子实实在在地给买下来——客人们好像是这么想的哦!”
露露对工作有热情,总是化好完美的妆容等候客人。化得太浓,与其说是妆容,不如说到了“面具”的境界。有关客人的动向,她恐怕也不会疏于调查吧?
“当然,大伙儿总想到一起去。”海茜接过话茬说道,“结果,中元节和岁末、新年,还有天气恶劣的日子,出来逛的人总变得很多。”
在真幌车站背后,那些无从判定是勇敢还是愚蠢的微妙的男人心,似乎在全年无休地反复上演着悲喜剧。多田对风月方面的事情不了解,只能点点头,应声“原来如此”。
“于是,除夕也工作到半夜?”
“对哦!新年的头三天也是,虽说收工早,可也是每天上班哦!”
露露一副感叹太忙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好像是想要不着痕迹地强调“我是妓女中的红牌”。她将贴着活像蜈蚣的假睫毛的眼皮一个劲地开开合合,似乎有意向多田递送秋波。两眼都闭上的时候,诡异又妩媚。
多田和露露,是作为便利屋和委托人邂逅的,现如今包括海茜在内,也许可说已经成了朋友,彼此坦诚相待。但是,露露打扮得就像色彩鲜明的妖怪,充满压迫感,多田是没有胆量和她怎样的。露露的眨眼,势头猛得快要掀起微风,多田应声“那可真是够呛啊”,点点头,平安无事地拆了一招。
“不休息休息的话哦,皮肤也要变粗糙的哦!”
横竖涂抹得活像面具似的,还用得着在意皮肤粗不粗糙吗?多田想归想,自然不会开口说出来。
海茜冷静地把话头引回正题:“总之,卖蔬菜的车就停在路边哦!货斗上支着篷子,是一辆蓝色的小皮卡。”
“买蔬菜的人,车站背后想必也没那么多吧?”
JR真幌站的背面,过去好像是蓝线地带6。也许是遗迹尚存吧,此地现今仍有一条稍显冷清的风俗街。在与铁路平行流淌的龟尾川沿岸,建有一排可疑的平房,露露和海茜等妓女就在里面等客上门。渡过龟尾川,就是神奈川县。那里,大型情人旅馆林立,一对对快步行进的男女天天夜里被吸进去。
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真幌的居民是不大去车站背后的。所谓特别的事,就是与性相关联的种种事。“妈妈——妈妈,小宝宝是从哪里来的?”“是鹳鸟叼来的呀!”——进行这种对话的一家人,大概可以说是不去车站背后的。
“哎,除夕人流总是比平常更多呢!不仅有奔着女孩子来的人,去跨年参拜的人有时候也经过车站背后。”海茜用酒润了润唇,说,“虽说是在货斗里搭篷摆蔬菜,可好像已经卖掉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