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芙蓉向胜两边开(第6/22页)

夏月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荷香一边照顾夏月,一边照顾那只小狗崽。虽说夏月很冷淡,但是荷香倒是对小狗喜欢得紧,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墨。

接连几日,夏月不但没有等到“洪武”带人来缉拿她,反而收到他派人送来的各种物品,有点心,有果子,还有茶叶,毫无规律,就仿佛是他自己吃到喝到什么不错的东西,便给她添一份。

她本来准备好以死相搏,没想到满腔的视死如归却无处可使。

早朝上,前线传来消息,粮草供给被叛军烧毁,淮王亲自带兵夜袭了军营。

尚睿冷冷问道:“徐敬业呢?”

田远跪在地上:“徐将军……被擒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本来还有人窃窃私语,此刻却猛然静了下来。

尚睿缓缓将最后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被擒了?”

他如此问着,大殿之上竟然没人敢接话。

“你说朕那位魏王大将军徐敬业,被尉尚仁那个反复的小人给生擒了?”他的语气极缓,一句话说得像一碗无波的水,毫无起伏,却叫旁人听了几乎不敢呼吸。

贺兰巡一撩袍角,第一个跪地伏首道:“陛下,息怒。”

随后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接连跪下去,一边唤陛下,一边求息怒。

“军中如今谁主事?”尚睿问。

“徐将军副将徐子章。”田远答道。

尚睿幽幽一叹:“子章从未独当一面,他父亲被擒,恐怕心浮气躁,难当大任。”言罢,环视了殿下众人,开口问道:“诸位有何看法?”

堂下却没人接话。

过了片刻,兵部有人说道:“司马大人德高望重,虽然年事已高,但是陛下可以一试。”

“司马霖如今何在?”尚睿又问。

田远回复道:“前线回报,司马大人一直规劝徐将军莫要急躁冒进,徐将军却将他扣押在沧荒以北二十里的行营中……”

“他放肆!”尚睿低沉一喝。

听到这里,一众人都吸了口凉气。

这徐敬业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

朝臣不敢抬头,都噤了声。

这时候,丞相王机站了出来,跪在殿中央,道:“臣有本要奏——”

尚睿挥了挥衣袖:“王卿,请讲。”

“反贼尉尚仁在沧荒安营扎寨,定是希望与梁王勾结,如今国乱在即,只怕让西域乌孙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内忧外患,再亡羊补牢也晚矣。此次镇反,应速战速决,如今燃眉之急,应该命徐子章放出司马霖,将帅印移交司马霖稳住军心。司马霖虽因伤病不掌帅多年,但他足智多谋、用兵如神,世人皆知。希望司马霖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心当此重任。也望徐子章在朝廷危难之时,以大局为重。”

王机那咳嗽的宿疾仍未愈,一副嗓子沙哑难听,却铿锵有力。

尚睿听完,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挑眉看了一下大殿门外的天空。

王机尚未起身,独子王清走了过去,旁人以为他是要搀扶自己的老父,没想到他却一并跪在父亲身边:“微臣也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

“你讲。”尚睿说。

“承蒙先帝恩赐,王家在叙州有大片良田,家父一直命微臣好生照看,去年风调雨顺,粮谷满仓。微臣愿将所有储粮全部捐出,亲自护送至前线。”

他说完这句话,群臣开始窃窃私语,而贺兰巡的拳头则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此刻,老将军李秉立也拱手道:“皇上,老臣家里也有粮食,请王大人一并给前线战士送去吧。”若说王家世代家业丰厚,那这李秉立就完全相反。他本是布衣出身,靠着一身孤胆拼杀出数次战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家底十分微薄。

丞相王机又道:“李大人素来清贫,但是却有满腔赤诚,其忠心可鉴日月,望陛下莫要推辞。”

随着王清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站不住了,纷纷跟尚睿表态。

一时间,殿上声音此起彼伏。

但是徐敬业一党中有的人在顺势倒戈,有的人却纹丝未动。徐敬业被擒这事事发突然,之前没有任何风声,连刚才得了消息去太后那边通风报信的都还没来得及回转。

尚睿道:“各位爱卿能有此忠君爱国之心,朕十分欣慰。粮草一事,就暂交王机了。”

王机又说:“皇上,前线主帅早做决断。”

于是,又有人举荐李秉立领军;也有人说李秉立年事过高,不如司马霖;徐氏一党则坚持徐子章。几方面各执一词,争论得不可开交。

这时,尚睿余光一瞄。明连轻轻躬身,告诉尚睿,太后已经赶到后殿。

尚睿坐在御座上,突然朗声问道:“徐承致何在?”

一位鼻挺口阔的高大男子应声从人群中走到殿中央:“微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