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6/7页)
公山夫人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轻声道:“墨砚农上当了。小姑娘,放心吧,你陈大哥赢定了。”
小雪仍是不明所以。现在看去,分明陈靖仇被迫得不住后退,墨砚农正在追击,已大占上风,公山夫人怎么说陈靖仇反而赢定了?她想要站起身,公山夫人一按她道:“小姑娘,还没梳好呢。放心吧,等你梳好头,你陈大哥肯定也得胜回来了。”
此时陈靖仇接连后退,已退到了一棵大榆树前。墨砚农见他退无可退,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也不知可惜什么。他手中纸旗尽已化火掷出,此时双手一错,拿出的却各是一面小小银旗。原先的纸旗是纸面禾秆,这两面银旗却通体银铸。墨砚农将双面小银旗交错着放在胸前,道:“陈公子,你实是鬼谷门下不世出的奇才,还是趁早认输吧,省得有血光之灾。”
陈靖仇背已靠在榆树上,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不答。墨砚农见他不睬自己,心头怒起,喝道:“不知死活!”手中两柄银旗相互一磨,忽地喝道,“风来!”说也奇怪,他这两柄小银旗甫分,当中忽地有一阵厉风扑出,这手掌大的小旗简直就是两柄大蒲葵扇,而发出的厉风也似有形有质,几乎与快刀相仿。这儿虽是江边,风向来不小,但这股风来得如此怪异,卷得沙飞石走,烟尘滚滚,将陈靖仇和墨砚农两人全都淹没了。
茅屋边,小雪一直乖乖地坐着让公山夫人梳头,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叫道:“公山夫人,快去帮帮陈大哥啊!”她站得急了,公山夫人的梳子都脱了手,忙按住她道:“小姑娘,别动啊,还有一点点就梳完了。放心吧,靖仇马上就过来了。”
她刚说完,远远地便听得陈靖仇道:“小雪,我赢了!”声音中气十足,兴奋之极。小雪睁大了眼睛,却见烟尘慢慢淡去,陈靖仇提起木剑施施然走来,身后一个人却在树林中乱转,正是墨砚农。看样子墨砚农明明一步就能迈出树林外,可到了边上却似碰到了铜墙铁壁,又转到了树林深处。小雪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陈靖仇明明危在旦夕,为何突然又胜负易手。
陈靖仇走到公山夫人跟前,将木剑恭恭敬敬地交过来道:“师伯母,多谢指点。”
公山夫人此时梳完了小雪头上的最后一缕银发,将梳子在自己鬓边一插,接过木剑笑道:“靖仇,你明白了吧?”
陈靖仇眼里尽是兴奋的神色,道:“是。生生死死,轮转不息。”
小雪不知他在说什么,道:“陈大哥,你说的是什么?”
陈靖仇笑道:“公山师伯布下的这个七反遁甲阵,不是仅仅不让人进来,是能够发动的。只不过这里是木地,忌五金之器,墨先生妄动银旗,结果被我引发阵势,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而我用的是木剑,却能从生门出来。”
小雪更是听不懂,睁大了眼道:“你……你在说什么?”
公山夫人笑道:“以后有空让靖仇细细跟你说吧。”她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荆钗给小雪插上,看了看,“啧啧”了两声道,“靖仇,你真有眼光,小雪姑娘真是个小美人呢。”
小雪的脸顿时又红了,叫道:“伯母,你又来了!”
公山夫人笑道:“好,好。现在去见阿铁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靖仇见终于要见到公山师伯了,亦是兴奋。但回头看看那片榆树林里还在乱转的墨砚农,又道:“师伯母,是不是把墨先生他……”
“怕什么,转几个圈子他又死不了。”公山夫人一手挽起小雪,一手拉着陈靖仇,道,“走,进屋里说吧。阿梦,别跑远啊。”
一进茅屋,便听得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是靖仇吧?快,快过来让我看看!”陈靖仇快步抢上前,只见屋里是一架大屏风,却弥漫了一股药味。他不由一怔,闪过屏风,只见屋角有一土炕,炕上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还盖着被子。
公山夫人也过来了,道:“阿铁,你看,靖仇都那么大了。当初我们见到他时,他还在吃奶吧。”
公山先生在炕上仰起身,微笑道:“是啊。靖仇,快过来,你师父叫你来看我吗?”
陈靖仇见公山先生声音虽然爽朗,但一脸的病容。他一心以为见到公山师伯,师父就准有救了,可眼前的公山师伯看样子连炕都下不了。他想起还困在伏魔山的师父,就不禁心神恍惚。公山先生只道陈靖仇见自己卧床不起而担心,笑道:“靖仇,别担心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散不了架。你师父呢?他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