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樽(第18/23页)
珠儿后退了一步。公蛎暗自皱眉,心想女人真是善变,怎么好好的打起自己人来了。连柳大都有些莫名其妙。
苏媚带着哭腔,顿足叫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还好心好意,为了救珠儿进入这么个桑鬼阵里……”说着竟然扑上来在珠儿的胸前捶打,扭着身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珠儿身体忽然伸展,瞬间高大了好多,任她捶打了一阵,忽然出手捉住她的粉拳,道:“别闹了。”
珠儿今晚一直没出声,这一出声,公蛎顿时跳了起来:“毕岸!毕公子……”像个哈巴狗儿一样激动地围着毕岸转了几圈。
柳大眼里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他失魂落魄地抱住了稻草人,将脸贴在它的脸颊上。
有毕岸在场,公蛎的底气足了些。
毕岸从怀里抽出一条绳子丢给公蛎。公蛎兴高采烈上去,将柳大连同他不肯撒手的稻草人一并捆了个结结实实,顺手拿出那个玲珑樽,恨恨地道:“你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亏我还当你是我朋友呢。”
柳大一言不发,任由公蛎捆绑。
毕岸抱胸站在柳大面前,道:“桑鬼阵已经破了。”他穿着珠儿的衣服,手脚露出长长的一段,非常不合身。苏媚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后。
公蛎好奇道:“桑鬼阵是什么?”话音未落,房间的家什渐渐褪色并发生变化。
檀木大桌变成了一个平平常常的杨木桌子,倒在地上的乌木搁架,变成了一个破旧的简易木板架,红漆雕花屏风成了一个磨损得看不清花纹的旧隔板,一个普通的桐木简易木床上堆着两个蓝底白花的粗布被褥。
公蛎叫道:“我见过!我见过这样的!”
毕岸缓缓道:“桑鬼阵,外可吸收精气,内可控制生魂,外人是进不来来。所以我只能假冒珠儿,从里面寻找破绽。”
苏媚哼哼道:“我早就发现柳大家里布置着桑鬼阵,只是进不来,不知道他有什么用途。”
公蛎大声反驳道:“谁说进不来?我上次进来放玲珑樽的时候就进来过呢。还亲眼看到这个房间一会儿奢华一会儿简陋,变来变去。”
毕岸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桑鬼阵,当时设计时,只防凡人和道行高的非人,所以我和苏姑娘都进不来。只是他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种道行如此低下的非人。”
苏媚扑哧一声笑了。公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悻悻地闭上了嘴——毕岸说的相当淡定自然,不带一点儿的讽刺。但在公蛎听来,还不如热嘲冷讽呢。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回头一看,胖头和柳二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毕岸飞快走到胖头跟前,猛然朝他后脑推去。
一根似有似无的银针慢慢褪出,胖头的脸像是沸腾了一般,东突西跳了一阵,渐渐恢复原样。
苏媚见毕岸接着朝柳二走去,蛮横道:“不许管他,柳大的弟弟,死了活该。”
毕岸不言,在他脑袋后摩挲好久,才褪出一根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来。银针一出随机消失不见,柳二的体型、容貌如同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泥巴,不停地变换形状,并剧烈抽动,呕出一摊腥臭的黑色浓痰来。
柳二终于平静下来。公蛎上前一看,十三四岁年纪,长相还算清秀,身体似有残疾,身子浮肿得厉害。
公蛎惊悚道:“好厉害的法术!这位是谁?”
毕岸道:“张铁牛。”
俯在地上的张铁牛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毕岸,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如今极其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
公蛎瞠目道:“张铁牛不是被淹死了吗?”
毕岸看向柳大。柳大痛痛快快道:“没错,他就是张铁牛。”
公蛎道:“张铁牛怎么会在你这里?”
柳大的情绪恢复了平静,漠然道:“他得罪我了。”
公蛎嗤之以鼻:“胡说,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儿,能得罪你什么?”
柳大脸色一寒,突然咬牙切齿道:“七年前,他撞了我娘子,导致小月连同腹中的双胞胎儿死于非命,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原来七年前,柳大同小月去城隍庙祈福,路遇张发家,便想讨碗水喝。当时张铁牛不过六七岁,正是顽劣的时候,见她腹部隆起,觉得好玩,趁着柳大不注意,一头撞在了小月的肚子上。
当时不觉如何,回到家中,小月便开始腹痛。
柳大眼睛干涩:“一桶一桶的血,像小河一样流,整个床单都是湿的……不到天亮,小月的身子就凉了……”
柳大用下巴蹭蹭稻草人的脸,口气轻松的如同拉家常一般:“从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张铁牛生不如死。”
柳大安排好小月的后事,开始伺机找张铁牛的麻烦。他原想将张铁牛拐骗后杀害,但张发夫妻照顾孩子十分用心,几次都没找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