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0/10页)

Anna偷偷戳她:“发生什么事啦?”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光沂的脸色,“好不容易撇开亚弥,我还以为你们共度了浪漫一夜呢……”

俨然已化身为不动明王像的谢光沂缄口不言。

Anna又跑到颜欢身边打探情报。优雅地叠起报纸的人抬起头,脸色之愉悦,让神经之粗堪比消防栓的Anna小姐也毛骨悚然:“总之,真是谢谢你了。”

谢?谢我什么?

惊惧得飞退回八百里开外,Anna反复琢磨着颜欢的话,一头雾水。

上了几天班便到农历新年假期,颜欢主动给谢光沂打电话,说过年打算回新台市,问要不要同行。谢光沂难得不必值班,但绝不想和颜欢结伴回老家。思及母亲大人以“结婚”为起点永无止境的唠叨和蓄势待发的相亲大礼包,更是一阵头痛欲裂。她假托工作之名搪塞颜欢,又将谢大福托付给留守冬木庄赶稿的庄聿,拎起包袱就上了开往巴厘岛的飞机。

椰林树影,水暖沙幼。

谢光沂模仿着某只粉红小猪软绵绵的腔调,被自己滑稽的口音逗得笑出声。她翻身在沙滩上骨碌碌打了个滚,抬起手臂挡住过分刺目的阳光,仰面舒坦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才叫度假嘛。

悠闲打发完七天,斩获数位南国巧克力色美男的电话号码,又在离开时一键清除。谢光沂把自己晒成了一株茁壮的深色小麦,哼着走调的民谣走出机场。隔天就要开工,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先去报社简单收拾一番。

她打开手机,潮水般涌进的信息瞬间塞爆收件箱。

拣出与工作相关的紧要信息优先处理,余下的大多是千篇一律的贺年短信。谢光沂挨个把“新年快乐”复制过去,光标悬到最后一条上,她迟疑到手机自动锁屏了也没能把简单的四个字回复给对方。

颜欢,除夕夜的零点,他说,他在颐北高中。

手机在掌心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正走神的谢光沂惊了一跳,没看来电显示便慌忙接起。不提防颜欢的嗓音响起在耳边,谢光沂心头又是一颤。

“终于打通了。”

“干、干吗?”

“现在方便吗?来我家一趟吧。”

谢光沂不禁怀疑颜欢这个春节假期是过到时光隧道里去了,怎么智商跌到史前水平呢。

“啊?”

颜欢给出的理由却很有说服力:“阿秋的喜糖。她说表姐太没良心,快递寄到P市恐怕也很难唤醒亲情,只能拜托老熟人亲手转交了。”

“你见到阿秋了?”就因太合情合理,反倒让谢光沂更为窝火,“不对,那是我的表妹吧?你明明人间蒸发好几年了,怎么还一副上周刚吃过饭似的熟悉样子?”

没能出席秦锦秋的婚礼,谢光沂着实是有些愧疚。颜欢亮出这柄利剑,她再不情愿,也只得当场让出租车司机掉转了方向,开往西三环颜欢所住的公寓。

顶层朝阳面百余平方米的两居室,室内风格清冷简洁犹如颜欢其人。屋主站在玄关,面带微笑:“带你参观一下?”

谢光沂冷着脸环起手臂:“好奇心会害死猫。喜糖快拿来。”

整整两大纸箱。

“阿秋说,这是亲情的重量。”颜欢说着又递来一个小纸袋,“还有样品。”

以巨大的粉红丝带将两颗费列罗绑在仙女棒上,谢光沂随手挥舞了几下,纳罕道:“现在的喜糖,造型都这么猎奇了?”

“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定制不猎奇的。”

谢光沂被这恐怖发言吓得险些咬到舌头,赶忙不屑道:“我并没有打算出席你的婚礼!”

颜欢扯着嘴角不说话。

谢光沂感觉他的目光默然掠过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质问P市的紫外线何曾强到如此地步。她心里也给自己打着气,“花自己的存款度假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但有那么一点点的,确切冒出了头的,她感到一丝心虚。

“对了。”

僵冷空气实在太磨人。她急于打破窘境,便说起盘桓心头许久的另一个问题。

“小福说,清明节那天她想出来,一天就可以,你……你有什么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