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知道(第2/5页)

而瑾瑶,因肖晓发在BBS上的大幅照片与款款描述飞短流长起来。他说我早就认出你,只是当时你只顾买画,并未在意到我。

瑾瑶于这高调曝光中想起挂在床头的《向日葵》,在学校附近的小画廊,一叠未及上框的临摹习作,右下角还有作者的签名覆在层层颜料下。那便是肖晓开的画廊。

是百转千回还是月明如水

当肖晓再次倚在画廊门口摘下棒球帽对她微笑时,流言四起,瑾瑶落了旁观的冷眼,唯梓沁默默给她留灯,占座。肖晓喊瑾瑶去看画展或吃饭,瑾瑶便拖上梓沁一起。

梓沁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答案。瑾瑶只是看着肖晓的背影摇头。若她心里没有一个不了了之的影子,或许,她可以走在肖晓的身边。

可是事后回想,这段三人行的日子却是最俗气又最美好的时光。

可惜时光要成全她,她真的再看见他,是始料未及的伏线。或许是他欠她一个答案,于是命运开始翻云覆雨。

大二暑假,瑾瑶回故乡的省会专业见习,外贸公司英文翻译。齐延微笑着看她推门而入,“我负责俄语翻译,也负责管你,合作愉快。”

她再次怔住在那里,听凭锦绣华年在心里种下悲伤的种子。

瑾瑶借住母亲以前的学生家里,总觉不好意思,宁愿在办公室等到保安清楼。人散后,可以喝咖啡,随意把腿搁在桌子上。

某日,齐延遗忘了重要材料在办公室,于是在漆黑的九点推门而入,看到瑾瑶专心致志对着电脑在看惊悚片,蓝光映射在她单薄的脸上,写着不相称的冷静。他走过去轻轻拍她,她只是微微战栗了一下,转过平淡的神色望着他。

他突然把她拥进怀里,用力地,深重地,好像是失而复得的另一半自己,又突然放开,说:“我送你回家。”

瑾瑶没有开灯,贴着玻璃看他驾车离开。此刻,没有希望,爱意陈旧,若只能成全一场危险的游戏,那么她只能百口莫辩。

或许百口莫辩的还有肖晓,他来到了她的城市,在那个有些年久失修,与这座城市的面目极不相称的火车站等上了一整夜,她却没有出现。

每天,齐延接她上下班,跟着CD轻轻哼唱俄语歌。她不再独自窝在办公桌前看惊悚片,而是跟着他兜转远山近水。他说:“我教你俄语吧。”她说好。

假期结束,齐延送她去机场,笑着挥手。她用相机拍摄舷窗外的云层,仿佛堆积的雪山,没有哀伤。她依旧还是不够了解他。心里堆积许多疑虑,却没有一个能够问出口来。

年华似水,徒留轻描淡写

再回学校,瑾瑶继续给齐延的公司做兼职翻译,仿佛心已有着落,并未注意到梓沁的疏离。

是忽而有人来问瑾瑶,梓沁和肖晓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瑾瑶才恍然。

肖晓失魂回校的当天,梓沁去车站接他。在狭小的画室喝了整夜的酒,关于泪水、爱情以及苍白的少年时光。倾诉的交换,往往就是一段新的爱情。这个没有瑾瑶的夏天,两个人在不知不觉的陪伴中牵起了彼此的手。

只是爱有几多,憾有几分,手指之间又有多少不能触碰的禁忌?

恍然之后,瑾瑶合上电脑,在心里轻轻做了决定。

深夜,梓沁约会回来,走回床边差点叫喊出来——瑾瑶埋着头坐在那里。

她说:“梓沁,下周我就搬出寝室。我们,再去弹一次《胡笳十八拍》吧。”

梓沁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的瑾瑶,却想不出有关她的任何细节。她就像一个平面人,把生活挡在单薄身后。而这个夜晚,瑾瑶低声说起远方的家,那个叫做齐延的男人,以及她漫长的等而不待。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就这般轻描淡写。

于是,凌晨一点半,肖晓在排练厅外的杨树下等着两个女孩手拉手跑过来,带着兴奋的神情,夺来他手中的钥匙,打开排练厅的玻璃门。

同样的和声在清冷的夜里恣肆流淌,瑾瑶仿佛是未卜先知一般要抓住这早早收尾的青春。肖晓坐在第一排,于黑暗之中聆听三个人心里的寂静。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瑾瑶挑了大家都去上课的时候,收拾了行李离开。齐延的车就停在楼下。这是漫长的等待,没有任何契约,随时可以转身放弃。绝望之后通常就不会再失望。

瑾瑶从未想过,这个叫做齐延的男人竟然真的背过身去丢下以为早成定局的生活,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瑾瑶,我来了。”

他摁灭手中的烟蒂,说:“瑾瑶,我来了。”瑾瑶重重地关上车门,用力地抱住了他,颓然,并且真实。

早在他离开那座他口中俗气的小城时,她就该知道,他是从无负累、不断离开的那一类人。比如这次公司拓展业务的外派,接近中年依旧独身的他欣然接受。瑾瑶来回倒着车里的CD,也会想,自己是否只是他的一个顺便。或者,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