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41/47页)
的人,对于自己的下手,似乎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多少心生怜惜,以致未能施展其极,乃使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尽管如此,两次死中求活,却又绝不能排除“侥幸”的因素,李无心即使对自己心生怜惜,最后的宗旨仍将是要杀死自己。她本人似乎也面临着一种矛盾,这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位意图杀害自己的大敌,君无忌在思及一切,所得到的印象,竟然是只有遗憾而无怀恨,更说不上什么仇雠,沈瑶仙是原因之一,苗人俊也有关系,除此之外更似有一种奇怪的因素存在着,便是这种“不可理解”的因素,使得他一直不能像对付任何敌人一样,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为此君无忌极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就像眼前,大劫方脱,他却不能安宁,又在计划向着李无心施以奇袭了。当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翠薇松开了为他拿捏的手,退后几步,含笑道:“觉着好些了没有?”
“松快多了!”一面说,君无忌向李姑娘道了谢,后者连谓不敢,向着二人看了一眼,就拿起了一件披风,转身离开,“你们谈谈吧,我出去一会儿。”随即开门步出。
君无忌一面擦着身上汗水,打量着她离开之后,转向苗人俊道:“看来这位姑娘,兰心惠质,古道热肠,是一位人海奇女子,气质谈吐,大是不凡,俊兄你得友如此,可喜可贺!”
苗人俊取来自己衣裳,给君无忌换穿。聆听之下,微叹一声道:“这番称许,倒也中肯,我对她原来不甚了解,这几天听她谈起,才知道她身世奇惨,父亲早年为朱高煦害死,母亲三年前也已亡故,兄姐分散,下落不明,她本人自幼流落教坊,后为无极派长老无极子收为门下,学成武功,为了报父仇才潜来秦淮,若不是当日春若水救她一命,当日已死于朱高煦剑下,这一次脱困出来,既不能重操贱业,又无家可回,真不知何所去从。”
君无忌注视着他道:“俊兄你的意思呢?”
苗人俊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君无忌“哼”一声,道:“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俊兄你对这位姑娘的印象如何?”
“这……”苗人俊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说完站起来,走向窗前,向外默默注视了一刻,回过身来道:“一切都看命运的安排吧。我打算偕同李姑娘先到冀东去一趟,一来探仿她失散多年的一位兄长,二来暂避一时之险,然后……”
所谓的“一时之险”,当指摇光殿主李无心的到来。这句话不禁使得君无忌心头一惊,才自觉察到对方也同自己一样,正是李无心所欲搜查的目标,所不同的只是对方有一份师徒之谊而已。
“也许娘娘早就发现我了,只是在暗中观察着我的动静而已。”苗人俊讷讷说道:“果真这样,我这一切,无非都是白忙而已。”
君无忌摇摇头道:“贵殿殿主并非真如所传,是个无情之人,虽然她自己取名无心,却更证明了她的有心,你这次离家远出,不告而别,必然已伤了她的心,我以为你还是回去的好。”
“只怕是太晚了!”苗人俊脸上颇有所憾地冷冷笑道:“我的事,也许你并不全知,你应该知道,我身上还有病……”
一瞬间,他脸上泛出苍白颜色,无可奈何地笑笑,接说道:“摇光殿迟早我一定是要回去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吧!”
君无忌原以为他病已痊愈,聆听之下,才知道并非如此,对方表情深沉,更似有难言之隐,或许此行,苗人俊旨在求医,自己与他虽是道义之交,有些话亦不便过于直言,一切均当取决于他确保健康痊愈之后,才能论及,眼前确是言之过早了。这么一想,也就不再多说。内心却深深为此二人祝福,想到眼前的即将分手,尤其是自己与李无心的终将第三次见面,当是凶多吉少,祸福难卜,一瞬间,眼睛里不禁显现出依依之情。
断肠人对断肠人,除了彼此内心的深深祝福之外,什么话都不宜多说。
“你打算怎么着?”苗人俊注视着他,眸子里满是关怀地道:“依我之见,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不,”君无忌冷冷一笑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找上门去。我打算稍事歇息,就到翠湖一品找她去!”
苗人俊大吃一惊。
“解铃还需系铃人!”君无忌说:“我已别无选择,势将火中取栗,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