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人(第3/6页)
良久,他已额头见汗,深吸一口气道:“此局若成,则寡人之国危如累卵矣。”
张仪微微一笑道:“以君上之明,必不至如此。”
秦王苦笑道:“寡人耳聪闻得先生之言,目明察得先生之患,却实无贤明之策可解秦国之危啊。”言罢,偷眼看向张仪。
张仪笑意未减半分,淡淡地道:“君上座下客卿逾千人,贤明济济,想来必有破局之能。”
秦王思忖片刻,似是下了决心,起身敛衣肃容,躬身一拜道:“先生乃鬼谷子座下高徒,岂是庸庸之辈可比。嬴驷虽有九天之志,怎奈只得燕雀在侧。今幸得先生,愿为宰辅,以图大业。望先生成全。”言罢,一揖到地。
一番话甚是诚恳,张仪也略显动容。
他起身郑重地将秦王扶起,沉声道:“仪必不负君。”
两厢礼毕,二人复又相对而坐,秦王急切地问道:“破楚之事,先生可已有良策?”
张仪从容地将两枚耳杯斟满,将其中一杯稳稳地端于秦王面前,微微一笑道:“君上可知和氏璧?”
“彩月,我乏了,要睡一会儿。你且命外面的人都退下,你也去偏殿歇着吧,没旁的事,不得擅自进来扰了我的清静!”楚国美人郑袖身披一袭浅桃色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半躺在床榻之上,闭目轻声吩咐道。
“唯。”她的贴身婢女彩月拜了一拜,“娘娘好生歇着,如有吩咐,唤奴婢即可。”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并回身将房门仔细关好。
待听得彩月走远了,门外伺候的下人也皆退散,郑袖自床榻中起身,来到一面和身等长的铜镜之前,顾影自盼,理鬓贴黄,哪还有半分慵懒倦怠之色。
这么大的一面铜镜乃是楚王特意赏赐于她,正因爱瞧她这搔首弄姿、媚态顿生的样子。
正当郑袖对镜欣赏自己的珠翠发簪之际,一双手忽地将她自身后揽住,随后便是一阵温热的气息靠了过来。
郑袖却是毫不惊讶,似是早已等待多时。她向镜中睨了一眼来人,随即掩口娇笑:“王叔真是好兴儿,竟还扮起内监来了,也不怕路上碰上个主子抓了去做差事吗?”
来者竟是王叔子尚。
只见子尚此刻穿着一身内监宫服,面上笑得开怀。他揽过郑袖欲吻,谁知竟被她拧身躲过,轻笑着跑了开去。
郑袖笑得跌坐在床边,嗔骂道:“老房着火扑不灭了吗,平日里堂堂的王叔大人,竟也肯穿着内监衣服,干这等事?”说罢,眼波流转,在子尚身上蜿蜒扫过,快把他的魂儿也勾去了。
子尚一下扑上去,将郑袖压于身下,喘着粗气道:“狐媚的妖精,若非为了你,怎会穿这东西!”说罢,又欲吻上去。
郑袖不知从哪里扯了个帕子,正巧堵在子尚的嘴上,巧笑嫣然地说:“既是如此,那大人便日日都来看望妾身如何?”
子尚无奈哀求道:“我便是有这等心思,也断无这等胆量!若东窗事发,你我都是十死一生!”
郑袖俏脸一沉,翻身倚在床边,竟啜泣了起来:“妾身的故国早已覆灭,如今在这楚国深宫,无依无靠,只得大人怜惜关怀。伴君如伴虎,大君身边美人无数,如今已有小半月未来我这儿了。若大人再不将我放在心上,那……那妾身还不若随故国家人去了也罢!”
说罢,便伸手作势要以剪刀自戕。
子尚急忙一把抢下,反手将她搂住,温声哄道:“小美人,让我怎地能不关怀你……”
二人正自宽衣解带,倒向床榻,却忽闻窗外内侍高声宣道:
“大君驾到!”
床上二人闻声,如惊弓之鸟般弹起,对视之下,面色皆是惨白。
还是郑袖神志清明,她拾起床边衣物塞入子尚怀中,随即轻推他,并努嘴向屏风示意。
子尚会意,忙胡乱将衣物套上身,跌跌撞撞奔至屏风之后。
郑袖也急急敛衣理云鬓,三步并作两步抢至外室,跪伏于地。就在她双膝触地的那一刹那,房门由外面推开,楚王大步走了进来。
“妾身参见大君。”郑袖强自压住急促的呼吸,向楚王妩媚一笑,“大君怎地也不着个下人来交代一声,妾身也可好整以暇,恭迎君驾。”
楚王笑道:“爱妃免礼,自家人无须那么多麻烦,不谷只是来看看。”
待看到郑袖站起身来,楚王不由一愣:“爱妃怎地这样脚下虚浮,发髻松散?”
郑袖慌忙跪下:“妾身适才有些困乏,倚床贪睡。还望大君恕罪!”
楚王随即莞尔:“爱妃今日怎地如此礼数周全了起来?可不似你平日里撒娇撒痴的模样呢!”
郑袖见楚王并无异样,言语亦是轻快,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假意嗔怪道:“大君这是嫌我平日里无礼,不如南姐姐与嬴妹妹得体懂事吗?”言罢,还双颊微鼓,似是着了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