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5/6页)

皮肖塔打断他说:“阁下是不是在告诉我,你们的党绝不可能给吉里安诺以大赦?”

“这比较困难,”特雷扎部长说,“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吉里安诺帮助我们赢得大选,如果他在一段时间里偃旗息鼓,不再搞绑架和抢劫,恢复自己的名誉,那他也许可以移民到美国待一段时间,得到大家的原谅之后再回来。但是,如果我们赢得大选,有一件事情我是可以保证的。我们不会动真格的去抓他。如果他希望移居美国,我们不会阻止他,也不会劝说美国当局把他引渡回国。”他停顿了一下,“我会尽力劝说意大利总统赦免他。”

皮肖塔依然带着几分笑意说:“但是如果我们变成了模范公民,吉里安诺和他手下的人,还有他们的家属吃什么?政府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一点补贴?毕竟,我们干的是人所不齿的勾当。”

司法部长见这个土匪竟敢开口向政府要钱,不禁勃然大怒。就在他正要发作的时候,刚才还像个休眠的爬行动物、闭目静听的唐·克罗切,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是句玩笑话,阁下,”唐·克罗切说,“他还年轻,第一次离开西西里,不懂外部世界严格的规矩。他们的养家问题一点儿也不用你操心。我会亲自与吉里安诺作出安排。”他瞪了皮肖塔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部长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对皮肖塔说:“唔,我很高兴地看出西西里的年轻人没有变。我以前也这样。我们从不害怕索要我们应得的东西。也许你会喜欢比承诺更加实在的东西。”他把手伸进办公桌,拿出一张红边的薄卡。他把卡扔给皮肖塔说,“这是一张由我亲自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你可以在意大利或者西西里自由通行,不会有宪兵找你的麻烦。其价值不亚于跟它等重的黄金。”

皮肖塔鞠了个躬表示感谢,然后把通行证放进上衣口袋贴近胸口的地方。在他们来罗马的途中,他看见唐·克罗切用过这样的通行证。他知道自己得到一样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又想:如果他带着这张卡被抓住会怎么样?那就会成为震惊全国的丑闻。吉里安诺的二把手持有司法部长签发的特别通行证?这算怎么回事?他迅速开动脑筋想解决这个难题,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答案。

送这样重要的证件作为礼物表明了部长的诚意和善意。唐·克罗切一路上的盛情款待令人愉快。可是这些都没有能使皮肖塔完全放心。他在离开之前请特雷扎出具一张便条,他可以向吉里安诺交差,证明确实有这样一次会见,但遭到了特雷扎的拒绝。

皮肖塔回到山里之后,吉里安诺问他问得很仔细,让他重复他能记得的每一句话。皮肖塔把红边通行证拿给他看,同时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把这样的东西给他?部长签署这样的证件要冒怎样的风险?吉里安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真正的兄弟,”他说,“你比我还多疑。可是你对我的忠诚使你没有能够看出最明显的问题。唐·克罗切肯定跟他说过要给你一张通行证。他们希望你专程去罗马,成为他们的情报员。”

“这个狗娘养的,”皮肖塔怒不可遏地说,“我会拿这张通行证回去割断他的喉咙。”

“不,”吉里安诺说,“留着这张通行证。它会对我们有用的。还有一件事。这个签名看起来像是特雷扎的,但它肯定不是。是伪造的。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不承认这张通行证的合法性。假如它还符合他们的目的,他们肯定会说它是记录在案的,还会拿出登记来说明它是由特雷扎签发的。如果他们说这是伪造的,他们就会把记录销毁。”

皮肖塔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他觉得他对吉里安诺要越发另眼相看了,因为吉里安诺不仅坦率、正直,而能够看透敌人的阴谋。他意识到吉里安诺浪漫主义的根基是偏执狂的出色的洞察力。

“那我们怎样才能相信他们会兑现对我们的承诺?”皮肖塔说,“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我们可不是搞政治的。”

吉里安诺陷入沉思。阿斯帕努总是愤世嫉俗,而且有些贪婪。他们为分赃的问题争吵过,皮肖塔极力主张他们手下的成员要多分一点。

“我们别无选择,”吉里安诺说,“如果共产党人控制了政府,他们绝对不会对我们实行大赦。目前,基督教民主党、特雷扎部长、巴勒莫的红衣主教,当然还有唐·克罗切,必须是我们的朋友和战友。我们必须挫败共产党人,这是首当其冲的事。我们要和唐·克罗切会面来解决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拍拍皮肖塔的肩膀,“你让红衣主教写了条子,这干得很好。这张通行证将来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