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5页)

他抬头向着天空,双臂一挥包含着所有人:“回到耶稣基督的怀抱,”他大喊,“回到耶稣基督的怀抱。抛下你的罪孽,停止纵饮,停止通奸,放弃赌博,放弃对世间成就的骄傲。信仰耶稣等待救赎,信仰耶稣等待救赎。你们已经因为你们的罪被惩罚了,惩罚就在你们眼前。忏悔,否则就太迟了。再也不能作孽。”

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停了下来,人群震惊了,因为那小个子发出的巨大声响而后退,他恢复成正常的大喊。

“你们每一个人,想象一下战争之前你们的生活,难道不相信现在的折磨,你所见的废墟是上帝对你那时所犯下的罪孽的惩罚吗?”

“现在,年轻的姑娘与敌军的士兵通奸,年轻男人为香烟而乞讨,呼,呼。”他带着疯狂的憎恶,假装吐出烟雾,“在我们的安息日,人们跑去乡下偷盗或换取食物,而主的殿堂却空无一人。我们邀请了毁灭的到来。忏悔,我再说一遍,忏悔,忏悔,”他嘴里的字句因歇斯底里而模糊起来,“相信主耶稣基督,相信主,唯一的主,相信唯一的主,相信基督。”

他停下来,然后用威胁和责备的语气刺耳地指责:“你们都是罪人,你们都要去无尽的地狱。我看到你们中有人在笑,你们可怜自己吧。为什么上帝要让我们遭受这些折磨?你是问这个?”

人群里有人嘲笑地喊:“那不是上帝,那是美军轰炸机。”人群大笑起来。

站在长椅上的男人等到人群安静下来,然后透过暗下去的光线凝视众人。他残忍地报复性地指着一个穿一身黑的女人:“你,女人,你在嘲笑上帝?你的丈夫,你的儿子呢?”他又指着莫斯卡身边的年轻人:“瞧,”他对人群说,人们随着那根手指转头,“这是另一个嘲笑者,年轻人之一,德国的希望。因为他的罪孽,他的孩子变成了残疾,而他却嘲笑上帝的怒火。等着吧,嘲笑者,我在你孩子的脸上看到另一种惩罚,等着吧,看着你的孩子等着吧。”带着恶意和怨恨,他指出人群中的其他人。

带孩子的年轻人把她放下来对赫拉说:“请照看一下她。”然后他推开人群,往传教士那边走。冲过前面的空地后,他凶狠地一拳把小个子传教士揍翻在地。他跪到传教士身上,抓起一把头发把他鸟一样的头撞向水泥人行道。然后他站起身。

人群失踪了,年轻人抱起孩子走进巩特勒斯卡普公园,就像魔法一样,大部分人一下子就消失了。传教士孤零零地一动不动地躺在正在降临的暮色中。

一些人把他扶起来,血透过他的厚卷发流出来,许多细小的血溪淌下他的前额,在他脸上形成红色面具。赫拉之前扭开了头,莫斯卡扶着她的胳膊带她沿着街走下去。她脸色很差,一定是因为看到血,莫斯卡想。“你今晚最好跟桑德斯夫人待在家里,”然后,就像要跟她解释自己为何不去干涉,他说,“这不关我们的事。”

莫斯卡、列奥和艾迪・卡辛围坐在米德尔顿家的起居室里。他们家的家具都是申请房子时就配好的,所以现在还有椅子可以坐。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打包进墙边的板条箱里了。

“所以你明天真的要去参加纽伦堡审判?”戈登问列奥,“你什么时候走?”

“噢,傍晚。”列奥说,“我更喜欢晚上开车。”

“到那儿后好好教训那群混蛋,”安・米德尔顿说,“即使撒谎也不怕,但一定要确定他们获得应有的惩罚。”

“我不需要撒谎,”列奥说,“我的记忆力非常好。”

“我想为上次你来时我的表现道歉,”戈登・米德尔顿说,“我想那时我非常粗鲁。”

列奥挥了挥手:“不,我理解。我父亲是政治犯,一个共产党员,我妈妈是犹太人,所以我才被关进集中营。当然,在斯大林和希特勒签订条约后,他就失去了信仰,意识到前者未必比后者好。”

坐在角落里棋桌边的教授本来一直挂着礼貌的笑,结果却被这句随意的评论吓到。他恐慌又惭愧地看到,戈登・米德尔顿的怒气正在上升,他不愿目睹一场语言的暴力,一切暴力都会让他痛苦。“我必须走了,”他说,“我跟人约了要上课。”他跟戈登和安握手,“请允许我祝你们回美国一路顺风。我非常荣幸认识了你们。”

戈登陪他走到门边,热切地说:“我希望你不会忘记写信给我,教授。就靠你告诉我德国发生的事情了。”

教授点头:“当然,当然。”他已经决定切断与戈登・米德尔顿的任何联络。无论如何,只要跟共产党员有联系,在无法预知的未来,都可能极大地伤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