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6页)
“现在,说你丈夫是个同性恋。”他准备好,回答错误就再次把她推到床下。
带着种孩子般的醉醺醺,她跟着重复:“我丈夫是个同性恋。”在这之后,她安静下来,仰躺在床上。他逼她坐起来,好让他看到她坚挺的乳房的锥形轮廓,就像橄榄球,几乎跟橄榄球一模一样。艾迪十分惊奇,穿上衣服时,她看上去普普通通,第一次发现这一宝藏时,他几乎快活地战栗了。
“我觉得恶心,艾迪,”她说,“我得去厕所。”他扶她过去,让她赤裸地坐在马桶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躺回床上。
可怜的爱尔弗莱达,艾迪・卡辛想,可怜的爱尔弗莱达。为了根硬阴茎什么都愿意做。当他第一次在街车上看到她时,他就从她朝他迅速的一瞥中知道了她的一切。现在,他满足了,既没有激情,也没有恨,于是琢磨起自己对她的残忍——不带丝毫悔意的琢磨——和他故意毁掉她对丈夫的回忆的行为。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跟脑袋长成那样的女人结婚?从爱尔弗莱达最初告诉艾迪的事情来看,那男人是真的为她疯狂,有她这样的身体,你会原谅很多其他事情,但绝不能原谅那个脑袋,艾迪想。
他又倒了一杯酒回到床上,所以,她运气好,找到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唯一一个能够透过自然给她的面具看到她隐藏其下的灵魂的男人,加上她所说的,和那张照片上表现出来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而他正在毁掉那段记忆。
他听得到爱尔弗莱达在厕所里吐,他觉得抱歉,知道自己在通过吓坏她来平息自己的恐惧。现在,他没法回头,他生命中最后的根被拔起。他无法指责自己的妻子,当她生病时,他总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厌恶。怀着孩子时,她变得丑陋,总是像爱尔弗莱达现在这样呕吐,他之后再没碰过她。
艾迪又倒了一杯酒,他的脑子变得迷糊,但他仍继续想着他妻子,就像她正站在他面前,双腿张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母亲曾有过的一个旧冰盒,他曾每天都走到矿工的地窖里,拎上来一个装满冰块的木桶,并倒空冰盒下面那个当冰块融化滴水出来时接住它们的大浅盆。在那个大盆子里,混浊的水中漂浮着腐坏的食物、报纸碎片、一坨坨湿漉漉的泥土和死掉的蟑螂,十只,有时候三十只,它们硬邦邦的褐色壳子载着它们漂着,细线般的触须平平挺在水中,就像无数的掺着水的血流。现在,在他脑海中,他的妻子正双腿大张地站着,灰色的珐琅盆在她脚踝之间,缓缓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是腐坏的食物、一坨坨的土和死掉的褐壳蟑螂,连绵不绝地淌下来。
他撑起身体喊:“爱尔弗莱达。”没有回应。他去了厕所,发现她躺在地板上,沉重的乳房紧贴着瓷砖。他把她抱起来,送回床上,这才看到她正无声而虚弱地哭泣。突然,仿佛他正远远地站着,朝下看着她和艾迪・卡辛,他能看到自己的脸在烛光和夏日黑夜中的倒影。一阵强烈的恐怖席卷他的全身。他在脑海中哭喊出声:上帝,上帝啊,请帮帮我,求你帮帮我。他亲吻着她的脸、大嘴、鼻子和发黄的脸颊。“别哭了,”他说,“请别哭了,你丈夫是个好人,他不是同性恋,我是在逗你。”
在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孩子时,曾听某人念过此刻仍隐约记得的童话,那语言如此优美,就像其他所有曾无邪的事物一样,但现在也被毁掉了。
那声音念着:“迷失,迷失,迷失在森林中,那可怜的迷失的公主。”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还是男孩时曾想象过的相同画面——一位贞洁的姑娘,头戴皇冠,披着白色蕾丝面纱,拥有天使般优雅的线条和未发育完全的胸部和臀部,没有任何性暗示来破坏她纯粹的体型。
在初次听到时,他曾望向窗外,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扫视过石头森林,无声而虚弱地哭泣,身后恳求的声音柔和地说:“可怜那迷失的美丽。”然后不断重复,重复,重复。
那天晚上,赫拉和莫斯卡把宝宝留给桑德斯夫人照看,然后散步回了梅策街上莫斯卡官方分配的兵舍。莫斯卡拿着装着毛巾和干净内衣裤的蓝色运动包。
他们都又热又满身尘土,很期待惬意地泡个澡,桑德斯夫人的房子里没有烧热水的装置。
麦亚夫人站在楼前,穿着白色便裤和白衬衫,那是艾迪・卡辛送的礼物。她抽着一支美国香烟,看上去洋洋得意。
“你们好啊,”她说,“很久都没来看我们了。”
“别跟我说你很孤单。”莫斯卡说。
麦亚夫人大笑,咧开的嘴唇露出龅牙:“不,我从来都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