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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感觉到无力,前川依然不离不弃,最上一方面想到丹野孤苦的处境,另一方面又感动于前川不同于自己的处世之道。
“我也跟他聊聊吧。”听到最上的话,前川的声音轻快了很多。
“你能跟他聊聊就太好了。不要因为是检察官就有所顾忌。我想他一定很想听到你的声音。”
最上挂掉跟前川的电话,走进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走上附近的步行道,喝了几口。
靠在步行道的栏杆上面,最上拿出手机,拨给了丹野。
“是最上吗?”电话接通之后,听到对方有些惊讶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丹野。”最上还和学生时代一样,直言不讳地说,“听说你现在脆弱得很嘛。”
此言一出,丹野立刻领会到最上不是以检察官的身份来打这个电话的。
“嗯,”丹野害羞的笑声隐约传来,“对不住啊,给我这样的嫌疑犯打电话会很为难吧。”
“你在说什么呢!”
“立场上不会难堪吗?”
“别说傻话,我们是伙伴。”
“是吗?很开心啊。不过还是吃了一惊。”丹野说,“刚刚我正想到你。”
“真的假的?”和学生时代一样,最上笑出了声。
“真的。你看,你们住的宿舍的那个孩子,由季的案子已经报道了。”
“哦。”
“看了报道,我心情也很复杂,心里想着最上和前川在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这个新闻。当初我也经常去那里玩,跟宿舍老板一起打麻将,我认识小由季,那时还是小学生的可爱的小女孩儿。连我这样的交情都百感交集,就更不用说你们了。”
“嗯。”最上简短地回应。
“真是没有天理,有些人能被制裁,有些人却制裁不了。不过在我看来事情不会轻易结束的,那个凶手在这二十多年中一定是被自责折磨,之所以到现在来自首,还是因为心里多少有这样的心结吧,所以并不是真的没有受到惩罚,怎么说呢,是受到了更大的惩罚,绝对不是能够逃避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最上默默地听着丹野伤感的话。
“当时一定很害怕吧……”丹野小声嘟囔了一句。最上不知他所指为何,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说的是由季。
“自己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我,一想到那个小女孩,就忍不住流下眼泪。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去了他界,一定很害怕,不禁让人想到她会有多么恐惧,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难过,真想为她敬上一杯。”
“我也是。”最上轻轻地笑着说,“我现在也正喝着酒。”
“是吗?那,等我。”丹野语气和缓,随后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不久,传来啤酒罐拉环打开的声音。
“好,敬酒。”
“敬酒。”最上也举起了手中的酒。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最上默默地喝了一口。
“丹野……”最上出声。
“嗯?”
“还好吗?”
“嗯。”带着苦笑的弱弱的声音传来,“说不出还好的时候才最难过啊。”
“特搜厉害吧。”
“嗯,厉害。我以前吃律师这碗饭,想着如果涉及法律可以攻守自如,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有他们的说法,只是要你承认而已。为此他们对我追查得彻底,而且不遗余力地在精神上折磨我。在政界闯荡这么多年,原以为自己精神上已足够坚强,看来完全是错觉。我很软弱,一直都是,检察官也看透了这一点。”
“丹野,有些话只能在这里讲,”最上将此话说在前面,“你只需要考虑自保。若是你想正面接受检方的攻势,那势必会崩溃的。特搜也是拼上自己的尊严的,对你的审问恐怕更是不遗余力,为了攻下你他们会拼尽全力。他们不会听你说些什么,就像是目标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面对这样的对手,一本正经地应付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所谓攻下对手,就是让他精神崩溃。如果你正面迎战,焦头烂额是在所难免的。听之任之。沉默不语也没关系。总之,保全自己。”
“谢谢,身为检察官却对我说出这些忠告……是你的风格。”丹野讷讷地说。
“可是,某种意义上说,我已把自己排到第二位甚至以后了。即便我今后还能以议员的身份留下来,也不可能有大的作为。这一点我自己非常清楚。”
“是因为高岛进吧?就算他是你的岳父,为什么非要你为此牺牲?你才是有未来的。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威望,但是在他把女婿当作挡箭牌的那一刻,他就错了。你没有义务为他如此恪尽忠诚。”
“我不是受人逼迫。”丹野平静地继续,“这世间对我岳父褒贬不一,毁誉参半,这些我非常清楚。失言亦多,树敌亦众,但是他算得上是极少数值得信赖的人了。他身上具备这样的吸引力。我和尚子结婚之前对政界完全不感兴趣,可是随着跟岳父的相处,完全被影响了,我很想做这种热血沸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