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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见见丹野吧。”

被前川催促着,最上走进了本堂,跟只在各自婚礼上见过面的丹野夫人表达了哀悼。看到一旁被大了一圈的学生服包裹起来的男孩子,越发痛心起来。应该是刚刚步入中学生的年纪。丹野说过,为了将来立志成为政治家时容易在选举中记住名字,岳父高岛进说要取个简单的名字,于是取名为正。可是,这位名叫“正”的少年,今后会立志成为政治家吗?最上不禁想到这些。

丹野长眠在棺中。脖子上和由季一样,围着白色的围巾。

“丹野……”

不管再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跟你联系很开心。”前川难过地说。

那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过去在同一个教室里相邻而坐的两个人,境遇虽然不同,却在同一时刻呼吸着相同的空气,人生交织在一起。

可是现在,其中一人的人生终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有交集。丹野成了只能存在于过去的人。

可是……最上想。

丹野的死,并不是为了渲染失去的痛感和感伤的情绪。

丹野在用他的死向最上质问,今后你打算如何活下去。要用那些丹野未能经历的时光,做些只有最上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不局限于社会上的成功或者体面。

最上看着丹野死去的容颜,确信自己接收到的并非错觉,他重新立下誓言。人一旦死亡,一切都会化为乌有。那时再后悔也已为时晚矣。即使背负上罪名,只要心中再无遗憾,也就有了替丹野活下去的意义。

诵经开始之前,高岛进出现了。丹野的父亲觉得自己儿子做了傻事,佝偻着身子抱歉地寒暄着。身体状态不佳入院的母亲满脸憔悴地紧握着手帕。

高岛表情沉痛,来到遗属席位腰背挺直闭目的样子,带着大政治家的威严和谨慎。

丹野的死自然对高岛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但实际受到重创的却是东京地检特搜部。了解幕后捐款收受真相的重要人物离世,特搜部失去了起诉高岛的线索。面对强硬的搜查态势,丹野以死相抵的事实,也让地检内外开始质疑搜查是否妥当。这次事件的搜查只能以腰斩结束了吧。

随着时间流逝,奄奄一息的势力又会卷土重来,这便是政治世界的法则。从结果来看,高岛公开参选下一任立政党党首选举,已经出现胜利的萌芽,而那正是丹野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来的。最上无法计算它的价值。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最上,也有他自己的价值观。

“到哪里喝一杯吧?”

守夜的仪式在肃穆的气氛下结束了,走出本堂后前川不舍地说。

“对不住,今天得回去了。”最上说着,看向小池,“今天这种时候工作就算了吧。你去陪陪他。”

“你怎么回事,自己先逃掉了。”小池虽然这样说,却没有拒绝,“好吧,反正回去也做不了事情。”

简单地寒暄着下次有空再约,跟前川他们分别以后,最上上了出租车,来到了六本木。在六本木四岔路口附近下车之后,打电话给了一名男子,说想要现在见面,问了他所在的位置。

最上从没在六本木喝过酒,所以花了些工夫才找到电话里说的那家酒吧。看着手机里的地图,路过那些相聚在霓虹灯下的外国人和年轻人身旁,终于在高楼的地下找到了一家酒吧。桌位上有一组,吧台有两三个客人。店内流淌着爵士乐,听不清人们私语的声音。地上放着台球桌,但是没有人在玩。

想找的人在吧台一个人喝着酒。细瘦的身体包裹着双排扣西装。上一次面对面,已经是十六七年前了,不过风格完全没有变化。

“上次没见到你很遗憾。”最上坐到他的旁边说,“看上去你很精神,那再好不过了。”

诹访部利成一脸稀奇地盯着最上,把手中的酒杯向前倾了倾。

“上次也很有意思,”诹访部面无表情地回答,“那位小哥还好吧?”

“嗯,很努力。”最上说着,跟服务员要了杯啤酒。

“中崎最后被起诉是共犯,和北岛一样,肯定会受到重罚。”

“你不是特意来报告这件事的吧。”诹访部斜眼看向最上。

“我有事拜托你。”

“不会是之前那样的事情吧。我不出卖人的,这点希望你差不多理解了吧?”

“我知道,所以来拜托你。”

“这次是什么案子?”

“案子……接下来会发生。”

听了最上的回答,诹访部皱起了眉头。

最上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喜力啤酒和酒杯,朝身后的桌子抬了抬下巴。

“去对面说吧。”

最上转移到空桌位,把啤酒倒进酒杯,灌进自己干渴的喉咙。诹访部慢慢坐到了最上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