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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不趁此机会发声的话,这次的案子将来极有可能给东京地检,乃至于整个检查组织一记重创……听着肋坂的话冲野意识到了这一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我觉得强行对松仓提起公诉,有些困难。”
肋坂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是因为他不认罪导致立证困难,还是因为并不确信松仓就是凶手?是哪个?”
“就我审讯他的直观感受来说,我不能坚定地认为他是凶手。”冲野说道,“或者说,我的心证是他可能不是凶手。”
“是吗?”
肋坂这样附和着,脸色比先前缓和了一些。
“知道了,我想问的就是这个。”
冲野离开了副部长办公室,心中充满了内疚。
自己刚才是不是背叛了最上……
他并不是后悔自己如实说出了意见,只是觉得,顺序是不是弄错了。若是想要说出这些事情,本该先向最上汇报,但是现在越过了最上,即便是肋坂的要求,也觉得对他有愧。
冲野闷闷不乐地想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沙穗手里接过笔录,又朝着最上的办公室走去。
“你辛苦了。”
和以往一样,最上跟冲野打了声招呼便从他手中接过笔录,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依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最上看着笔录的表情冷淡如故。
“我刚才被肋坂副部长叫过去,他问了问松仓的审讯情况。”
最上将目光从笔录上收起,看向冲野。
“本来想着不好僭越最上先生发表意见,但是既然被问了,就只能如实汇报自己的想法。我认为自己并不能确信松仓就是本案的凶手,以此申请再次逮捕是比较困难的。”
“是吗?”最上冷笑了一声,把笔录放到了茶几上。
“你的想法如实汇报就好,不需要顾忌我。”
“是……”
冲野像是吃了黄连,满嘴的苦涩。
“肋坂副部长是个保守的人,所以不会走错路。进修的时候他比我早两期,但是年纪只比我大一岁。凭借那份老成沉稳顺利升职,明年应该能升为部长了。正是因为他过于冷静谨慎,才会觉得蒲田案令人担心吧。如果认同他的中庸之道,那么确实更应该参考他的意见。
“不过在我看来,搜查时遇到的壁垒仅仅凭借冷静慎重是没办法打破的。而突破这道壁垒,对于那种‘聪明’的检察官来说,往往会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嗤之以鼻。离拘留期限还有三日,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吧。”
最上的偏执是源于对肋坂的不满吗……这个念头在冲野脑中一闪而过,不过并不确定。冲野想说的,和最上回答的,好像不是一回事,焦点在不经意间被替换了。
“我推测肋坂副部长的想法,并不是逮捕有问题,只是松仓已经审到了现在,想知道我的心证而已。”
听了冲野的话,最上露出微微的苦笑。
“比赛还没有结束,现在就打算放弃吗?”
“不是……”最上话语间的冷淡让冲野有些支吾,“交给我的工作,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觉得迷惘也是正常的。”最上说,“你工作到现在接触过疑犯,哪怕最初否认罪行,在后面的审讯中也都认罪了吧?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认罪,在不认罪的情况下也必须立案,甚至没有充足的证据,这样的案子在这个世上是存在的。在这种情形下,要始终对那些坚称自己无罪的嫌疑人保持怀疑,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对手是戴着铁皮面具,还是向恶魔出卖了灵魂,我们很难分辨。相信总是容易的,怀疑会很难熬。对嫌疑人的怀疑,会逐渐变成对警方意见的怀疑,甚至是对自己内心的怀疑,会备受煎熬。所谓的否认案就是这么回事。原本可能不该交给年轻人来做,从这个角度,老实说我也曾犹豫这个案子委派给你到底好不好,但是到了现在,我不打算撤销你,我不能那么做。你自动放弃是一回事,只要你没放弃,我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时刻。”
最上说罢点点头,盯着冲野接着说:
“即使现在你正在煎熬。”
看起来最上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以杀人罪逮捕松仓。
可是,这个案子已经以其他罪名搜查过住处,即使想要申请再次逮捕,出现新证据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再拘留二十日,松仓认罪倒还好,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到希望。
虽然检察官都是独立审案,但是起诉、不起诉的判断都需要上司的认可和裁决。从肋坂的表情来看,估计不会批准起诉了,恐怕还会指示放弃逮捕吧,毕竟按照这个情况,即便逮捕了也不会有结果。
本以为最上看得懂这形势……
可是他看上去除了起诉松仓之外没有任何杂念,甚至感觉他对起诉稳操胜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