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2.乌鸦(第9/29页)
“是北方人。”
瑟斯顿笑了。“从洞穴出来的。您知道小弗朗西斯·韦斯顿吧?侍奉国王的那位?他的人到处说您是犹太人。”他哼了一声;这话他以前听到过。“下次您去宫里时,”瑟斯顿建议道,“把您的小鸡鸡掏出来放在桌上,看他还能说什么。”
“我反正也会那么做,”他说,“当谈话冷场的时候。”
“不过……”瑟斯顿迟疑着,“您也确实像犹太人,先生,因为您借钱时收取利息。”
韦斯顿那儿,又多了一笔账。“管它呢,”他说。他又捏了一下面团;有点硬,对吧?“街上有什么新闻?”
“他们说老王后病了。”瑟斯顿等待着。可他的主人却抓起一把葡萄干吃起来。“我觉得她这是心病。他们说,她给安妮·博林施了咒,所以她生不出儿子。或者就算她生了儿子,也不会是亨利的种。他们说亨利有别的女人,所以安妮拿着剪刀追得他满屋子跑,叫着嚷着要阉了他。凯瑟琳王后以前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别的妻子那样,但安妮不是那种人,她发誓要让他付出代价。所以,这会是一招很厉害的报复,对吧?”瑟斯顿呵呵笑着。“她用给亨利戴绿帽子来报复他,并让她自己的私生子来继承王位。”
伦敦人的脑子可真是一刻不停地忙碌着:里面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他们有没有猜测这个私生子的父亲会是谁?”
“也许是托马斯·怀亚特?”瑟斯顿回答。“因为据说她当上王后之前很喜欢他。也可能是她的旧情人哈里·珀西——”
“珀西不是在自己的领地吗?”
瑟斯顿翻了翻眼睛。“距离难不住她。她如果要他从诺森伯兰过来,就只需吹个口哨,让风把他吹来。有了哈里·珀西她也不满足。他们说,国王寝宫的所有侍从都跟她上床,一个接一个。她不喜欢拖拉,所以他们都排成一队,拨弄着自己的小鸡鸡,直到她大喊,‘下一个。’”
“他们就列队前进,”他说,“一个接着一个。”他笑了起来,然后吃完手里的最后一粒葡萄干。
“欢迎回家,”瑟斯顿说,“回到伦敦。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信。”
“我记得,在加冕之后,她曾经把府里的所有人——不管是男仆还是女侍——都召集起来,教导他们要守规矩,不许赌博,除非是象征性的,不许说长道短,不许衣衫不整。我得说,现在与那些要求有了一点偏离。”
“先生,”瑟斯顿说,“您的袖子沾了面粉。”
“嗯,我得上楼去开会了。晚饭可别迟了。”
“什么时候迟过呢?”瑟斯顿轻轻地帮他拍掉面粉。“什么时候迟过?”
这是他的家务会,不是国王的政务会;参会的有他的亲信——雷夫·赛德勒和理查德·克伦威尔这两个年轻人,他们对数字反应敏捷,且能言善辩,会抓住要点。还有他儿子格利高里。
近来,年轻人纷纷效仿那些在欧洲各地奔忙并开风气之先的富格尔家族银行的代理人,随身拎着装有钱物的浅色软皮包。皮包是心形的,所以他总是觉得他们像是去谈情说爱,但他们发誓说不是。他的外甥理查德·克伦威尔坐了下来,朝那些皮包嘲弄地看了一眼。理查德和他舅舅一样,把钱物装在身上。“‘简称’来了,”他说,“你们想看看他帽子上的羽毛吗?”
托马斯·赖奥斯利与他那几位低声应承的仆人分手后,走了进来;他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长着一头金红色头发。在他父亲那一辈时,家里的姓氏原本是赖斯,可他们认为,一个更高雅、更长的姓氏会让他们显得更重要;他们当时担任着纹章官之职,因此,将平凡的祖先重塑、改造成更具骑士色彩的阶层,对他们是举手之劳。这种改姓有时会招来嘲讽;在奥斯丁弗莱,大家称托马斯为“简称赖斯利”。近几年来,他留了整齐的胡子,还有了一个儿子,越来越有派头。他把皮包放在桌上,很快坐了下来。“格利高里好吗?”他问。
格利高里顿时一脸欣喜;他很敬佩“简称”,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屈尊意味。“哦,我很好。整个夏天我都在打猎,不过,我很快就要回到威廉·费兹威廉那儿去受训了,因为他是一位与国王关系亲近的绅士,我父亲认为我可以向他学习。费兹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