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5/32页)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没有过密探,”他说,“莫尔家有个孩子,名叫迪克•帕瑟,他成为孤儿之后,莫尔出于负罪感而收留了他——我不能说是莫尔直接杀死了他父亲,但他给他戴上枷锁并把他关进塔里,于是他的身体垮了。迪克对其他孩子说,他不相信上帝在圣餐中的圣体里,于是莫尔在全府上下所有人的面前让他挨了一顿打。现在我把他带到这儿来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其他所有受他虐待的人我都会收留。”
怀亚特微笑着,用手抚摸着示巴女王: 也就是安塞尔玛。国王把沃尔西的精致挂毯赏给了他。年初的时候,他去格林威治觐见国王时,国王注意到他抬眼向她致意,于是半笑着说,你认识这个女人吗?以前认识,他说,为自己解释着,找着托辞;国王说,没关系的,我们年轻时都犯过傻,而你不可能跟每个人都结婚,对吧……他先是很小声地说,我记得这是约克红衣主教的,接着又爽快地说,你回去后给她找个地方;我想她该去和你一起生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怀亚特倒了一杯;说,“加迪纳让人站在大门外面,观察有谁在进进出出。这是城里的一座房舍,不是堡垒——但如果有不该来的人来了,我家的人会很乐意将他们赶走的。我们很喜欢战斗。我倒是宁愿把过去留在身后,但有人不让我这样。诺福克舅舅不断地提醒我,说我是一名普通士兵,而且还不在他的军队里。”
“你这样称呼他?”怀亚特笑了起来,“诺福克舅舅?”
“只是私下里。不过,我没有必要提醒你霍华德家的人认为他们该得到什么。而你从小就是托马斯•博林的邻居,所以你知道别去招惹他,不管你对他女儿怎么想。我希望你对她没什么想法了——对吧?”
“两年来,”怀亚特说,“一想到任何别的男人碰她,我就难受至极。但我能给她什么呢?我是个已婚男人,而且也不是她想钓取的公爵或王子。我想,她喜欢我,或者说她喜欢我为她神魂颠倒,这让她很开心。我们有时单独在一起,她会让我吻她,我总是想……可那只是安妮的伎俩,你瞧,她先说好的,好的,好的,然后突然说不行。”
“而你呢,当然是一位正人君子。”
“哦,难道我该强奸了她不成?她一旦说了住手,就不是闹着玩的——这一点亨利知道。但过了一些日子,她又会让我吻她。好的,好的,好的,不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常常暗示,几乎是在炫耀,她拒绝了我却允许其他人——”
“哪些人?”
“哦,名字,名字会败了她的兴致。整个情形就是这样设计的,好让你不管是在宫廷还是在肯特郡,每看到一个男人,你心里就想,会是他吗?是他,还是他?因此你总是在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得不到她的垂青,为什么你总是无法讨她的欢心,为什么你总是得不到机会。”
“我想你的诗写得很漂亮。在这方面你可以聊以自慰了。陛下的诗有时候有些重复,更不用说自我中心了。”
“他那首《与好朋友共度时光》[5]的歌,我当时听到时,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像是有条小狗想狂吠一般。”
“没错,国王已经年过四十了。听他唱起自己年轻荒唐的日子,让人心里不是滋味。”他注视着怀亚特。这年轻人显得有些茫然,仿佛眉宇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痛苦。他口里说安妮不再折磨他了,但看起来并非如此。他用像屠夫一般残忍的语气说,“那么,你觉得她有多少情人呢?”
怀亚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然后又看着天花板。他说,“十来个?或者一个都没有?或者上百个?布兰顿曾经想告诉亨利,她是被人玩过的烂货。可他把布兰顿撵出了宫。想想看,如果我去说会是什么下场。我都怀疑自己会活着走出那个房间。布兰顿强迫他自己说了出来,因为他想,到了她委身于亨利的那一天,结果又会如何?他会不知道吗?”
“相信她吧。她肯定想到了这一点。再说,国王也根本不会判断别人是不是处女。他已经这样承认过了。在凯瑟琳的问题上,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想明白,他哥哥已经比他捷足先登。”
怀亚特哈哈大笑。“当那一天或者那一夜到来时,这种话安妮可没法跟他说。”
“听着。这件事情我是这么看的。安妮并不担心自己的新婚之夜,因为没有担心的理由。”他想说,因为安妮不是一个花瓶,她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在她那双贪婪的黑眼睛后面,有颗冷静精明的脑瓜在盘算。“我想,任何一个女人既然有能耐对英格兰国王说不,而且一遍又一遍地说不,她就有能耐对所有的男人说不,包括你,包括哈利•珀西,还包括她在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筹备自己的事业时可能选中来折磨取乐的所有其他男人。所以我想,没错,你是被耍了,但跟你想象的不完全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