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2.魔鬼的唾沫(第14/17页)

[9]。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张满脸怒气的男孩面孔,一转眼就消失了。

他对克兰默说,这些人需要一个好的权威,一个他们可以完全服从的权威。许多世纪以来,罗马一直要他们相信只有孩子才会相信的东西。他们肯定会发现,服从英格兰国王——一位在议会和上帝之下行使权力的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看见莫尔在布道会上发抖的两天后,他向埃克塞特夫人传达了一道赦免令。他还捎来了国王针对她丈夫的一些激烈言辞。这一天是圣凯瑟琳节: 为了纪念被威胁要在车轮上殉难的圣人,我们全都转着圈走向我们的目的地。起码理论上是这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十二岁以上的人真的这样做过。

似乎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一种渗透进骨头的力量,就像当你拿起斧头时,所感觉到的斧头柄的颤栗。你可以劈,也可以不劈,但如果你选择不出手,你的内心依然能感觉到那没有劈出去的一下的力量。

第二天,在汉普顿宫,国王的儿子里奇蒙公爵迎娶诺福克的女儿玛丽。安妮为了霍华德家族的荣耀而安排了这桩婚事;同时,这也避免亨利让他的私生子娶某位外国的公主,而让那小子占取便宜。她已经说服国王放弃他所期望的丰厚的嫁妆,而由于事事称心如意,她也跳起舞来,瘦小的脸上漾着红晕,泛着光泽的发辫上戴有钻石头饰。亨利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也是一样。

里奇蒙吸引了所有其他人的目光,他像一匹小马一般欢快,炫耀着他华丽的婚服,时而转身,时而跳跃,步履轻松而有弹性。看看他,上了年纪的贵妇们说,你会看到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那迷人的光彩,像小姑娘一样薄嫩的皮肤。“克伦威尔先生,”他说,“告诉我父王我想跟我妻子一起住。他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府里,而玛丽要留在王后身边。”

“他关心你的身体,大人。”

“我马上就十五岁了。”

“还要过半年才到你的生日呢。”

男孩快乐的神态消失了;脸上浮现出冷冷的表情。“半年不算什么。一个十五岁的男人是有能力胜任的。”

“我们听到的也是这样,”罗奇福德夫人懒洋洋地站在一旁,说。“你的父王曾经让证人出庭,说他哥哥十五岁可以做那种事情,一晚上还不止一次。”

“你的新娘的健康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布兰顿的妻子比我妻子还要小,而他可以拥有她。”

“他每次见到她都不会放过,”罗奇福德夫人说,“如果从她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来判断的话。”

里奇蒙争论不休,搬出了各种先例来为自己辩护: 这是他父亲的争辩方式。“我的曾祖母玛格丽特•博福特夫人,不是在十三岁就生下了后来成为亨利•都铎的王子吗?”

博斯沃思,破旧的旗帜,血染的战场;分娩时浸透了血的床单。我们不都是这样来的吗,他想,都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亲爱的,答应我吧。“我从没听说那改善了她的身体状况,”他说,“或者她的脾气。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生过孩子了。”突然间,他厌倦了争论;他简明扼要地说,声音疲惫而平淡:“理智点儿,大人。你一旦做过,就会总想去做。大概要三年时间。一般都是这样。而且你父亲对你有其他的安排。他可能会派你去都柏林听政。”

简•罗奇福德说,“别着急,我的小绵羊。总可以想出办法的。一个男人总是可以遇到女人的,只要她愿意。”

“我可以作为你的朋友说两句吗,罗奇福德夫人?你如果插手这件事,可能会引起国王不悦的。”

“哦,”她满不在乎地说,“对一个漂亮的女人,亨利什么都会原谅的。他们只是想做天经地义的事情。”

男孩说,“凭什么我该活得像个僧侣?”

“僧侣?他们可都是色鬼。克伦威尔先生会告诉你的。”

“也许,”里奇蒙说,“是王后夫人要让我们分开。在国王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前,她不想让他有一个摇篮里的孙子。”

“但是你不知道吗?”简•罗奇福德转向他。“你还没有听说安娜小姐怀孕了吗?”

她用查普伊斯的叫法来称呼她。他看到男孩显出一脸的惊愕和茫然。简说,“到了夏天,恐怕你就地位不保了,亲爱的。一旦他有了一个婚生儿子,你就可以跟女人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了。你永远不会当国王,你的后代也永远不会继承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