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隔物勒杀(第3/3页)
童宫、霍雄听此一言,都觉眼前一亮,血液也仿佛随之沸腾。童宫当即低头附在宋慈耳边,轻声说道:“我们懂了,这就去。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童宫与霍雄去了。不多时,窗外传来两匹马的鸣叫,宋慈躺在榻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然而稍顿,宋慈又记起什么似的,睁眼看着夫人,又望了望典籍盈架的多宝格书橱。“老爷,不看不行吗?”夫人已明白了宋慈的心思,恳切地望着他。
“要看。”宋慈吃力地说。
夫人叹息一声,转头对芪儿道:“去拿吧!”
宋芪也明白父亲此刻要看的是什么,就向书橱走去。她从多宝格书橱中格取下一精美的御赐书盒,开了书盒,取出一部两册书来,又取出其中一册,走来交给母亲。
这正是宋慈所著《洗冤集录》,宋夫人接过书,很快就翻到了卷三的《自缢》部分,展开了,放在宋慈胸前视线所及的地方。
这正是宋慈要查看的部分。斜靠在芪儿替他垫高的枕上,宋慈双手扶着《洗冤集录》逐字逐行地看起来。看完了一页,眼睛抬起,芪儿又帮他翻过一页。他看了《自缢》篇,又看《被打勒死假作自缢》。他看到关于自缢和假作自缢的鉴别,自己原是写得相当清楚的,只是没有隔物勒死这一案,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宋慈合上了双眼,脑际中又现出许提举的尸首。他记得,许提举的尸首之上未见任何他杀迹象,如果真是隔物勒杀而假作自缢,那,凶手就绝非一般犯案之徒了……
“可是,凶犯怎会想出这等招数?这可能吗?”宋慈又这样自问道。
“可能,只要有人想到‘隔物勒杀’,完全可能!”宋慈又这样想。于是一种极难言喻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以至心里仿佛被刀尖撩了一下似的生疼起来。他想起自己从前作《洗冤集录》,原是为着帮助天下司法官勘审刑案的,但假如凶犯得之,也可能把凶案作得更隐蔽啊!
“书能兴邦,也能乱邦。此类书若得以流传于世,歹人习之,效仿作案,天下岂不大乱!”
冥冥之中,耳边又响起了当年万卷堂主余仁仲老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陡然间,他觉得头又格外痛起来,再睁眼看自己胸前双手扶着的《洗冤集录》,《洗冤集录》也在他的眼前晃动,而且很快晃成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白光……
“老爷,你又在想什么?”宋夫人轻声唤道,同时双手捧住《洗冤集录》恳求地说,“你不能再想了,把书收起来吧,啊?”
“父亲,”芪儿也用锦帕替父亲擦去沁出额前的汗星,“等你好了,再看吧!”
“不能看,不能再看了!”老侍医也说。
宋慈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奇怪,自己干吗捧着书不放呢?随即松开了捧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