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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庸听了周莹命他回安吴堡,原是想听听他对运城盐栈生死存亡,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名下六百八十亩土地管理问题的意见,心里有了底,疑惑的心落在肚子里,三杯酒一干抹抹嘴说:“少奶奶,依我看,运城盐栈不能寿终正寝,它曾是安吴堡最挣银子的商号之一。年营业额利润最高时达到过一百三十三万两之多,尽管只有过一次,可也是值得安吴堡骄傲的辉煌纪录。老爷临终前几年疏于巡视管理,盐栈受到晋商挤压,经营情况日渐递减,动乱降临毁于战火,实属人祸而非经营不善,相与兄弟们为卫护它死伤惨重,如我们因此而让它寿终正寝,实在愧对亡灵。因此,我认为少奶奶应尽力把它从危崖上拉回来,让运城盐栈死里逃生,将来更好地服务于晋、陕、豫、甘各地民众。毕竟运城大粒青盐,是受民众欢迎的调味品呀!”
房中书接住袁中庸话茬问道:“中庸老弟,你认为重建运城盐栈,需投入多少银两,方能使它起死回生?”
袁中庸说:“当年吴太爷投资了十二万五千两银子,创建了运城盐栈,那时海盐还未大举进入西部地域,运城大粒青盐占领着晋、豫、陕、甘、宁、青、冀等市场,所以,曾创造出年利润一百三十三万两的奇迹。后来海盐大量进入豫、陕、宁、青、甘、冀及蒙古,大粒青盐市场渐渐缩小,但至今仍占有市场三成左右份额,每年如能营销二十万担,运城盐栈就能养活一百名伙计,创造十万两上下利润,是很有前途的买卖,丢掉了十分可惜!”
周莹接话问道:“袁叔,你认为运城盐栈重建需投入多少资金?”
袁中庸想了想才说:“把原运城盐栈规模缩小二分之一,十五万银子足够了。”
周莹说:“袁叔,安吴堡眼下难以物色到可信任的人手,重建运城盐栈,我想把这副重担压在叔肩上,由叔来完成重建和经营管理,然后将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和运城盐栈组合成安吴堡山西总商号,叔任总号大掌柜。账房总管及铁木货栈、盐栈各部门主事,一律由叔聘任,盐栈开业头三年免向安吴堡上缴利润,第四年开始上缴总利润的四成,第五年上缴五成,你在五年内收回你的投资后,从第六年开始上缴当年实际利润的六成,四成归叔支配。叔看这宗买卖能否做成?”
袁中庸瞪大了眼,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遍,才说:“少奶奶意思是让我自力更生,用永济秦晋铁木货栈的力量,把毁于战火的运城盐栈重建起来?”
周莹点头说:“对。我看过你永济秦晋铁木货栈的账,你库银存量中周转资金为三十五万两,拿岀十五万两来不会影响你的资金周转,盐栈落成我给你三年铺垫两年喘息时间,足以弥补你十五万资金投入应得利润总和,等于你用安吴堡的银子白白落下一个金娃娃,不吃亏尽占便宜。”
袁中庸挠头说:“我如果一不小心搞砸了,永济秦晋铁木货栈的相与们就得跟上我受几年苦,甚至用挖肉补疮办法来给少奶奶交应缴的最低利润!”
周莹笑道:“风险对商人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但它又最能考验我们的胆略与智慧。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答案在你手上。行与否,到时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袁中庸说:“好吧。三天内我一定给少奶奶一个肯定的答复。”
当讨论到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名下经营管理的六百八十亩土地时,袁中庸说:“这些地是吴尉文老爷五十岁寿辰时,以抵债形式从山西民荣堂掌柜手里收回的债务资产,当时并没派人进行勘查验收,照地契上的亩数入账造册划归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名下管理,至今我也没搞清这六百八十亩地有多少块,每年上缴粮食一直按租种人原合约数字入账。每年种子及人工费用也是按租赁人报表列账,实际并未列入预决算。所以这六百八十亩地,早已冲掉了它的实际成本,永济秦晋铁木货栈每年吃的粮食也没计过成本。骆总管、房主事大概在总账上也找不到这六百八十亩土地。少奶奶这次到永济翻阅永济秦晋铁木货栈财产总账原始凭证时,看到地契,问到了为啥地契保存在永济,而没交安吴堡?我才知道这些地还没列进安吴堡固定资产册内。吴老爷在世时,定是事多,财产多,把他收回抵债的土地给忘了。我成为铁木货栈大掌柜后,老爷没交代,账房没告诉过我,相与们不知底细,我也没查看过存在库房里的资料,稀里糊涂十几年过来,要不是少奶奶无意中察觉,租种这六百八十亩地的钱大壮还会和我们打哑谜!”
在场的几人听了袁中庸述说,忍不住全笑了。
骆荣摇着头叹道:“真是家大业大,忘掉一笔资产没啥!老爷在世时,这样的事到底发生过几件?说实话,我骆荣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