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口袋里的冲突(第5/7页)

然而话说回来,杰克,你有 没有也被自己的官僚给绊住了呢?很难知道,很难分辨,也很难决定如何改变这种情况―――如果这种情况存在的话。

大概就是这样,阿尼才希望我走出这栋办公大楼,到外面见见真正的民众;雷恩忖道。

更棘手的问题是,雷恩是国际政策与国家安全方面的专家,但对于国内事务却反而觉得陌生,一无所知,其中有部份原因是因为他个人拥有庞大财产,从来都不用担心一条面包或一盒牛奶要花上多少钱;在白宫更是如此,在这里根本看不到盒装的牛奶,因为它永远都是放在银盘上的杯子里,由海军勤务兵端到你面前,而你只要坐在舒适的大椅上,伸手就可以拿到。然而,必须担心牛奶与面包价格的人却是真实存在的,即使不必担心这些事,至少也会担心小儿子上大学的费用。身为总统,雷恩必须将他们的忧虑放在心上,必须尽量让经济维持平衡,让民众能领到象样的薪水,每年暑假能到迪士尼乐园玩,秋天时能去看美式足球,而每年圣诞节也能在圣诞树下放置很多礼物。

然而,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办到呢?雷恩记得罗马奥古斯都大帝的一个故事;奥古斯都知道自己被宣布成为人神,人民盖了许多神庙供奉他,还有人对他的塑像献上祭品,于是气冲冲地问:万一有人向我祈祷,要我治好他的痛风,我要如何办到?

根本的问题是在于政府制订的政策不符合现实,但华盛顿很少有人提及这个问题,连在意识形态上鄙视政府及所有内政政策的保守派人士也一样―――尽管他们通常赞成对外宣扬国威,在海外动武;雷恩从来想不通他们为何乐此不疲,大概只是想与自由派人士有所区别吧。自由派人士只要一提到动武,就像吸血鬼看到十字架一样退避三舍,不过自由派也喜欢尽量赋予政府无限的能力,深入每个人的生活,像吸血鬼般地吸干大家的鲜血―――运用不断增税的方式,赋予政府愈来愈大的权力。

不论政府怎么做,经济似乎都不受影响,民众还是找得到工作―――多数是在私人机构,制造产品,让大家自愿用课税后的薪水来购买。然而,‘为社会服务’却几乎成了民选政治人物的专用名词,其实每个人不是多少都在为社会大众提供某种服务吗?像是医生、教师、消防队队员或药剂师,为什么媒体只提到雷恩和罗比?杰克森,以及五百三十五位国会议员?他摇摇头。

该死。好吧,我知道我是怎么选上的,可是我干嘛出马竞选呢?雷恩的参选让范达姆感到很高兴,连媒体也一样―――大概是因为他们喜欢拿他当箭靶―――凱西并没有质问他这件事,可是为什么他允许自己被众人拱上宝座?基本上,他对总统的任务根本摸不清头脑,也没有真正想进行的议题,只是过一天算一天。他每天做的只是技术方面的小决策(他在这一点上特别不行),而非大方向的策略。他并没有改变国家的重大计划,当然啦,有些问题是需要改革―――税务政策需要重拟,他让乔治·温斯顿全权处理;国防也有加强的必要,他和东尼·布瑞塔农正在着手策划;他手下有个委员会负责健保政策,他的妻子和一些霍普金斯大学的同事也参了一脚,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公开;还有就是情况很差的社会保险政策,则由温斯与马克?甘特负责。

社会保险,“美国政治的禁忌”,他心想,敢碰这个议题的人都必死无疑。然而社会保险却是美国人民真正关心的事,但他们关心的不是应该如何实施,而是误解了社会保险的真谛―――民意调查显示,民众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所偏差。尽管社会保险和很多金融机构一样,在管理上出了严重的问题,但它依旧是民意代表为政府制订的法规,是政论理应向人民兑现的承诺。尽管美国有不少愤世嫉俗的人,但一般公民仍然相信政府可以实践诺言。国会在社会保险上动的手脚,远胜于私自挪用劳工退休金的工会领袖,和那些吸血企业家的所作所为。宪法的起草人犯了一个简单却深远的错误,他们以为由人民选出为国事效力的人,都和人民一样诚实厚道;而且不管这些起草人在品格上有何缺陷,华盛顿都可以用个人高超的情操予以弥补。可惜目前国会里并没有这样一个足以取代华盛顿的精神导师兼活佛,雷恩心想。社会保险到六○年代都还有盈余,这个事实显示现在的国会并不能容许盈余存在,对不对?有盈余就会让有钱人更有钱,所以要把盈余消耗殆尽,因此社会保险税被当成一般款项,与其他款项一起用在支出上。在海军官校上过雷恩历史课的学生曾经送给他一个金属格言牌,让他摆在白宫的办公桌上,上面写着托克维尔的名言:在国会发现可以用民众的钱来贿赂民众之前,美国尚可长治久安。雷恩把这句话铭记在心,他有时真想一把抓住国会的喉咙,掐死国会,只可惜国会并没有喉咙,而阿尼也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这个国会有多么温顺,特别是众议院,而这又是多么难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