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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佬倒是有过跟山匪打交道的经验,知道他们只是为了钱财,所以鼓起勇气问道:“不知是哪路好汉,鹤峰极叶堂张六佬打扰了各位的清净,多有得罪,不知能否借道一行?”
“废话少说,要想打爷爷这儿过,要么留下所有身家,要么留下性命!”一个粗犷的声音隔空喊道。张六佬明白今儿不留下点儿什么恐怕是很难过去了,于是回道:“规矩我懂,大家出来行走江湖,讲个“义”字,这儿有些银两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哟,看来真是行走江湖的,既然懂得规矩,那大爷我就更不用废话了。所有物品留下,人马上滚蛋,再啰唆小心爷手里的枪走火。”
张六佬见对方不买账,只好退了一步,又说:“我们把身上所带银两全都留下,就算交个朋友,我们还得赶路,这两匹马给我们留下吧。”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鹤峰极叶堂,干啥的?”对方突然问。张六佬道:“茶庄,做小生意的。”
“茶庄?”男子大笑起来,“兄弟们,看来咱们今儿遇见了有钱的主儿!你们俩听好了,大爷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把这两个人带回山寨等大当家发落。二位,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六佬还想说什么,张树愧低声劝道:“六爷,别说话,听他们的吧。”
两人骑在马上被蒙着眼睛,走了很久才停下来。摘下眼布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匪的山寨,而高高在上的则是山匪的大当家。
“大当家,今儿咱们可是发财了,我跟弟兄们今晚上抓了两只大肥羊。”说话的便是山寨的二当家宋孔明,当然,这是他自己取的绰号。大当家大笑道:“好,好,咱们可很久没吃过肥羊了,什么情况,给我说道说道。”
张六佬听见这个声音时,瞬间有一种耳熟的感觉,定睛一看,脑子里也浮现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俩人自称是鹤峰极叶堂茶庄的人,现在做茶叶生意的可都是有钱人,所以我就把人给带回来了,请大当家您亲自发落。”
“嗯,做得不错。你们俩给我听好了,本大当家一向与人为善,只求财不求气,这么着吧,我也不多要,两个人,一人十万大洋,三日之内拿二十万大洋过来赎人。”大当家在说话的时候,张六佬正在脑袋里高速搜寻,突然间,一幅远去的画面慢慢浮上心头,再仔细看去,便确定自己没看错人,心中顿时一喜,大声叫道:“冷大当家,你不记得我了?”
大当家一听这话,揉了揉眼睛,这才认真打量起张六佬,但一时也没认出他来。
张六佬叹息道:“你再好好看看,我们可是见过面的,从鹤峰去南北镇那条路上的客栈里。”
大当家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张六佬面前,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一拍脑袋瓜,大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呀,如此想来,你还是我冷锦荣的救命恩人呢。”
张树愧没料到情势会突然逆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大当家,咱们可真有缘,今儿是老天爷把我送到了您面前,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张六佬嘴上如此说,却还没完全放下心来,他不知道冷锦荣是否会看在这层关系上买账。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瞎眼的东西,居然连我的救命恩人都敢动,快看座!”冷锦荣的话令张六佬悬着的心又离地面稍微近了一点,他冲张树愧说:“老张,别担心了,冷大当家跟我早就相识。”
“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冷锦荣豪爽地说,“想当年,我从鹤峰回来后,就拉了一帮兄弟来到这深山老林当了山大王,整日里靠小打小闹讨点儿营生,混口饭吃。不过我明白,当年要不是张掌柜您出手相救,我们可能已经被送交了县里,所以我一直记着您的大恩大德。这次既然来了,就在山寨多住些日子,让冷某也尽尽地主之谊。”
张六佬感慨不已,举起酒杯说:“冷大当家,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大家出来行走江湖,都是为了讨口饭吃,你帮我,我帮你,都是小事一桩,再说,张某也喜欢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要是冷大当家不嫌弃我这个朋友,那咱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
冷锦荣豪爽地说:“兄弟,冷某不才,但行走江湖,绝对义字当头,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张树愧舒心地大笑道:“张某今儿虚惊一场,没想能结交像冷大当家这样的豪爽之人,这杯酒,我敬您!”
冷锦荣喝下了酒,叹息道:“如今世道混乱,冷某带着这么一大票弟兄在这山上安营扎寨,也是情非得已,其实早就不想干了。但兄弟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离开山寨就等于没了饭吃,要么就投军,可那些当兵的都是狗咬狗,自己人打自己人,算啥呀,还不如我这山寨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