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7月19日至9月(第12/23页)

哈塞尔跟冯·德·舒伦堡伯爵一样,也出现在密谋者的名单上,是未来的外交部长人选之一。兵变失败后,他在柏林街头逛了好几天,后来返回办公室,沉着等待被捕。当时大部分逃亡的人都拒绝投奔朋友,怕连累别人;更有些人故意被逮捕,以拯救家人免遭“连坐法”的报复。

今天早上我在办公室里“工作”时,彼得·比伦贝格突然走进来。他和亚当一向很亲近,今天来找亚历克斯·韦特,但韦特出去了。我们坐在楼梯上,我把我能讲的全告诉了他,他坚持一定有办法救亚当出来。他说亚当现在被关在柏林城外,但每天都会由一名守卫押送,从监牢到阿尔布雷希特王子街的盖世太保总部接受审讯。彼得认为我们应该伏击押送人犯的汽车,然后将亚当偷偷送到德国占领下的波兰,把他跟波兰游击队藏在一起;彼得在该地管理一家工厂,他和游击队有联络。听到有人愿意采取行动,甚至敢对抗党卫军,我感觉十分欣慰!其实参与密谋的关键军官这么多,并非所有人都已遭到逮捕,这个计划听起来的确可行。

因“七月密谋”遭逮捕的人犯,最初被关在阿尔布雷希特王子街盖世太保总部的地牢里,后来因人数增加,被移往两千米半之外、位于莱特街所谓的莫阿比特监狱内,再从那里被押回总部接受审讯。

我们慢慢得知,兵变除了在柏林失败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成功了。巴黎一切依照计划进行,所有党卫军高官都遭到逮捕,眼看着整条西线即将由密谋者接管。如今指挥驻法德军的冯·史图尔普纳格将军已举枪自尽,却没有死成,只是瞎了双眼。西线的总司令,冯·克卢格元帅曾几次和戈特弗里德长谈,但直到现在似乎仍未受牵连。罗玛莉告诉我,隆美尔也有份,可是他在7月20日之前突然发生车祸,现在仍住在医院中。

西欧有许多高级将领参与密谋,从西线总司令冯·克卢格陆军元帅开始,以及法国的军事首长史图尔普纳格将军。7月20日下午6:30,贝克将军从班德勒街打电话给史图尔普纳格,问道:“你支持我们吗?”“当然!”几个小时之内,未发一枪,1200名党卫军及盖世太保重要军官,便在党卫军中将、希姆莱驻法代表奥贝格带头之下,全部被收押。到了深夜,希特勒仍然活着,以及柏林兵变失败的消息传来,克卢格的随从催促他径自与盟军签订停战合约,但他决定放弃,下令释放党卫军。巴黎兵变于是也在午夜时分告终。

史图尔普纳格在座车经过凡尔登时(第一次世界大战他曾在该地作战),他命令司机停车,让他“伸伸腿”。司机很快听见一声枪响,冲过去发现将军手握着枪,双目已瞎,但仍活着。虽然他受了伤,却仍被拖上弗赖斯勒主持的“人民法庭”。1944年8月30日,他和“西方集团”另外几个人一起被处绞刑,之后还有许多人陆续受害。

至于一直受到希特勒宠爱的隆美尔元帅,虽然密谋者不断与他接触,他亦表示同情,却从未做出任何正面承诺。不过在盟军登陆诺曼底之后,他曾经对希特勒下了一道最后通牒,要求立刻终止西欧的战争。两天之后,他在从诺曼底前线乘车返回途中,座车遭盟军战斗轰炸机炮轰及扫射,他严重受伤。回德国疗养期间,他与密谋者的接触曝光。10月14日,轮到他接获最后通牒:自杀,或与家人一起遭到逮捕及接受审判。隆美尔选择服毒。希特勒为了顾全颜面,仍为他举行军事葬礼。

维也纳的接管行动亦进行顺利,不过只维持了48小时。但所有参与的人到那时已涉案极深,几乎没有一个人逃脱。

维也纳的军事接管和巴黎情况相同,非常成功。但过了几个钟头之后,当地指挥官了解到“女武神”只不过是推翻政府的一个幌子,立刻放弃,让党卫军及盖世太保重新接管。

事实和蜜丝想的正好相反,密谋者推翻政府的呼吁,不论在德国境内或德国占领的欧洲各地,都未获得积极的回应——再一次证明就连德军部队也不支持他们。

今晚罗玛莉、乔吉·帕彭海姆、托尼·绍尔马和我一起去阿加·菲尔斯滕贝格住处晚餐,吃腌碎牛肉,甚至还有威士忌——是乔吉从西班牙带来仅剩的食物补给。餐后托尼载我和罗玛莉回阿德隆。多亏他一条腿受伤,到现在还获准使用汽车。现在他成了我们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总是爱开玩笑,总是很愿意帮忙,充满了勇气。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亚当被捕之后,我一直尝试与哈索·埃茨多夫联络;我现在知道他也很早就参与密谋。这当然就是他一直不可捉摸,甚至对我都闪烁其词的原因。我听说他在柏林城内,希望他能给我一些建议。几天前他的座车在库达姆大街上经过我身边,他命令司机停车,下了车走回头来跟我打招呼,然后挽着我的手臂,带我穿过著名时尚摄影师弗格被炸毁的房子,走上后面楼梯,然后才开口讲话。他证实弗里茨·舒伦堡留有密谋者及未来政务人选名单的传言。真是疯狂!我告诉他我拼命想找他,必须仰赖他的帮助,他表示现在最糟的一点,是没有在位的人可以求助;不过他仍然承诺会尽力而为。我感觉他自己似乎也准备随时被逮捕,不断四下张望,一听到声响就噤声住口。他答应过几天会来找我,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