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第7/22页)

不用说,这个球舱的出现肯定和正在进行的军演有关,是中国军队派来搜集情报的。但安倍的直觉也在质疑这个结论,这种间谍行动未免太“公然”了吧,大白天公然降落在战场上,舱上还写着汉字,似乎唯恐别人认不出它的主人!

他向上级报告了这儿的发现,上级说马上派人来处理。这会儿他指挥手下把球舱团团包围,用日语喊话,让球舱里的人出来。估计到里面的人可能不懂日语,他又用英语喊了几次。

透过舷窗看见里边有动静了,然后是轻微的门锁转动声,一扇很小的舱门慢慢打开,外面的十几支枪口立即对准那儿,门终于开了,里边钻出来一名漂亮的少女!皮肤很白,灵活的眼睛,吊带小背心,超短裙,裸着两条美腿。她的美貌,尤其是她异常灿烂的笑容,让环列的士兵眼前一亮。紧跟在她后边出来的是一个小子,脸上是满不在乎的鬼笑,上衣上印着几个汉字。出来前嘎子刚刚毁坏了通话器,如果舱里有三八大盖和汉阳造的话,他也一定会全都摔碎的。不过这个球舱太简易,没有多少值得毁坏的设备,并且要想毁坏舱体本身,显然是来不及了。

两个人笑着离开球舱,站在山丘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荷枪相向的士兵,颇有点嘎子面对日本兵的劲头。安倍狐疑地走近球舱,把头伸到里面看看。里面太简单了,简直没有什么仪器,只有一个驾驶座椅──两个乘员竟然是挤在一张椅子上的?!这些情况更使他满腹狐疑,它太不像一次间谍行动了。

他走过来,重新打量这两名擅入者。从人种学角度来看,他们与日本少男少女没有一点不同,如果挤到东京的人流中,没人能辨别出他们是外国人。但在这会儿,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安倍一眼认定他们是中国人,他们的眼神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双方之间划出了很深的无形的鸿沟。安倍示意士兵们垂下枪口,自己把手枪插到枪套中,用日语和英语轮番向对方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嘎子的英语倍儿棒,小丫的英语差一点,但跟爸爸学过一些日语,简单的会话是不成问题的。不过两人在出舱前已经约定,要假装不会任何外语。嘎子笑嘻嘻地吩咐:

“找个会说人话的来,我听不懂你们的鸟语!知道吗?你的话,我的不懂!”

小丫又摇手又摇头:“不懂!不懂!”

陆战队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很快用一顶军用帐篷遮盖住这个球舱,并在周围拉上警戒线。这玩意儿太异常,自卫军的专家们要仔细研究。在这之前,不能让新闻界得到风声。

嘎子和小丫被安倍少佐和一个士兵押上直升机,送到另外一个地方,这儿好像是兵营,因为屋外有军人来往,但接待(应该说是审讯)他们的两人则身着便装。高个子叫渡边胜男,笑容可亲,北京话说得比嘎子还顺溜;矮个子叫西泽明训,面无表情,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嘎子和小丫进来时,渡边先生像对待大人物一样迎到门口,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说:

“欢迎二位来到日本。”他笑着补充,“尽管你们来的方法不大合法。”

嘎子信奉的是“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也忙鞠躬还礼:“谢谢,谢谢。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小丫看着他不伦不类的日式礼节,捂住嘴没有笑出声。

渡边请二人坐下,奉上清茶。然后问:“二位能否告诉我你们的姓名?”

“当然。我叫张嘎子,是中国内蒙古人。她叫陈小丫,北京人,是我的表妹。”

“你们是怎么来到冲绳的,又是为了什么而来?请如实相告。”

“我也正糊涂着哩!”嘎子喊道,“那天我们是在内蒙古达拉特旗的恩格贝──知道这个地方吗?贵国的远山正瑛先生曾在那儿种树治沙,他是我最崇敬的日本人。”

“我们知道。我们也很崇敬他,他是日本有名的‘治沙之父’。请往下讲。”

“是这样的,小丫放暑假,到我家玩。我们那天正在恩格贝西边的沙山上玩滑沙,忽然天上不声不响地飞来一个白亮亮的球,一直飞到我俩头顶。我小丫妹指着那玩意儿尖叫:嘎子哥你看,外星人的飞碟!就在这时,一道绿光射下来把俺俩罩住,我们就啥都不知道了。一直到这架飞碟刚才坠落时,我们才醒过来。”

“你说是外星人绑架?”

“是的,肯定是的!小丫你说是不是?”

小丫鸡啄米似地点头:“是的是的,一定是外星人干的!”

“噢,被外星人绑架──那一定是一段非常奇特的经历。”

这句话挠到了嘎子的痒处,他不由得两眼放光。那七天在外宇宙的奇特经历!那个超圆体的袖珍小宇宙!地球上古往今来只有他和小丫体验过!他现在急于见舅舅,叙说这段难忘的经历,但非常可惜也非常败兴,他们从外宇宙凯旋,却不得不先同日本特务打交道(这两人必定是日本情报机关的)。嘎子只好强压下自己的倾诉欲,继续与审讯者胡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