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第8/22页)
渡边先生笑着说:“外星人也使用汉字?我见球舱上写着泡泡6号。”
“那有啥奇怪的,外星人的科技比咱高多啦。别说汉字,什么片假名、梵文、甲骨文、希伯来文、楔形文,没有不会的!小丫你说是不?”
“当然啦,当然啦。”
渡边微笑着点头:“对,有道理。而且他们说中国话也很不错。请听。”
渡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架袖珍录音机,按了播放键。那是嘎子、小丫同小丫爸的通话,从“舅舅,泡泡突然打开了”一直到“俺俩一定像小兵张嘎那样坚贞不屈,鬼子什么也别想问出来”,听完这段话,嘎子和小丫互相看看。小丫因为两人的信口开河被揭穿多少有点难为情,嘎子一点也不在乎──反正他说刚才那篇鬼话时,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对方相信。现在谎话揭穿了,反倒不必费口舌了。嘎子抱着膀子,笑眯眯地看着审讯者,不再说话,等着看“鬼子”往下使什么花招。
毕竟时代进步了,往下既没有辣椒水也没有老虎凳。而且,渡边竟然轻易地放过这个话题,和他们扯起闲话来。问他们知道不知道日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说:“不管你们是怎样来的,既然来了便是贵客,如果想去哪儿玩一玩,尽管吩咐。”嘎子和小丫当然不会上“糖衣炮弹”的当,客气地拒绝了。渡边突然想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非常崇敬远山正瑛先生吗?我可以安排你到他家采访。据我所知,他的重孙女还住在北海道的鸟取县。”
嘎子犹豫了。这个提议相当有诱惑力。作为达拉特旗的牧民儿子,他确实非常崇敬远山老人,老人自愿到异国他乡种树治沙,一直干到97岁,死后还把骨灰葬于沙漠。嘎子很想见见远山老人的后人,代表乡亲们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而且,说到底,到那儿去一下又有什么害处?渡边在这儿问不出来的情报,到那儿照样得不到。
小丫用目光向他警告:别上当,他们肯定是玩什么花招。嘎子朝她挤挤眼,高兴地对渡边说:
“我们很乐意去,请你们安排吧。承蒙关照,谢谢!”
然后又是一个日本式的90度鞠躬。
东京大学的坂本教授接到电话预约,说请他在办公室里等候,内阁情报调查室的渡边先生和统合幕僚监部(日本自卫军总参谋部)的西泽先生很快就要来访问。坂本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所为何来。他在学校里属于那种“默默搞研究”的人,研究领域比较偏,比较窄,专攻大质量天体所引起的空间弯曲。按照相对论,行星绕恒星的运动既可以描述为“平直时空中引力作用下的圆锥曲线运动”,也可描述为“按弯曲黎曼空间的短程线行走的自由运动”,两种描述是完全等价的,但前者在数学上更容易处理一些。所以,坂本先生对黎曼空间的研究更多是纯理论性的。如今他已经60岁,马上要退休了。情报和军方人员找他会有什么事?
渡边先生和西泽先生很快来了。渡边说:“对不起,打扰了,我们有一件关系到国家利益的重要事务要向您请教。”他详细讲述了那个“凭空出现”的闪亮球体,及对两名少年乘员的问讯。又让坂本先生看了有关照片、录音和录像。他说:
“毫无疑问,我们的大邻国在空间运送技术上有了革命性的突破,可惜,我们咨询了很多专家,他们都猜测不到这究竟是什么突破,连一点儿设想都没有。至于他们为什么把这个球舱送到冲绳,有不同看法,比如我和西泽先生的看法就不同。西泽君,请你先说。”
西泽严厉地说:“我认为,这是针对我自卫军的夺岛军演,对方所做的赤裸裸的恐吓。球舱里坐了一个似乎无害的小男孩,但我想这是有隐喻的──想想广岛原子弹的名字吧(美国扔在广岛的原子弹的名字叫小男孩)。”
渡边笑着反驳:“那么,那个小女孩又是什么隐喻?死亡女巫?”他转向坂本说:“按我的看法,对方的这种新技术肯定还不成熟,这个球舱飞到冲绳只是实验中的失误。但不管怎样,有两点是肯定的:第一,中国军队肯定开发了或正在开发某种革命性的投掷技术。第二,这个球舱对我们非常有价值,简直是天照大神送来的礼物,必须深入研究。”
坂本稍带困惑地说:“我个人比较认同渡边先生的意见。但你们为什么找我?这并不属于我的研究领域。”
“坂本先生,你刚才听了两个孩子同某个大人的谈话录音。我们对那人的声纹,同我们掌握的中国高级科研人员的声音资料作了比对,确认他是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的陈星北研究员。据我们的资料,此人在16年前,即2005年,曾来我国参加了爱因斯坦百年诞辰学术讨论会,与你有过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