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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个以上。”石田坦率答道,“但现在日本常用的汉字只有两千到三千个。”
“日本人能记住这些汉字吗?”
“能。”石田笑着点头道,“或许你会觉得不合理,但汉字也有自己的优点。与表音文字相比,汉字可以作为视觉信息瞬间进入大脑,从而更快速传递其所代表的意思。也就是说,汉字的可读性更强,既可以快速读书,也可以毫不费力地看电影字幕。虽然学的时候很辛苦,但读的时候就轻松多了。好,言归正传。”
石田指着被破解的文字中的几个词:“先论系”“后论系”“暂决解”。在鲁本斯看来,这些字词只是奇妙的图形。
“这些意思不明的词汇,是用汉字组合而成的新概念。所以我们听到女孩说的像是日语,但又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这些单词能翻译成英文吗?”
“就像我刚才说的,每个汉字都有它的意思,我们只能据此用类推的方法翻译。这种译法其实相当牵强。”石田取出了字母文字译文,“但这里又出现了更大的谜团。”
鲁本斯努力解读翻译成英文的信息,却只能一知半解。
0,0 先论系(基于前面的逻辑或主张形成的体系?) 1x1y 斯纳尼 后论系(基于后面的逻辑或主张形成的体系?) 2x1y,时间函数 3x1y 斯纳尼 1x2y 真理值随概率变动 2x5y突然出现的对策 扎纳尼 真理值与妥当性线性与非线性迁移。卡奥斯与卡奥斯的“窗”中出现的暂决解(暂时决定的解?)成为决定解的必要条件是超游知(“超游知”一词无法翻译)的判断——
“这是什么意思啊?”鲁本斯盯着译文说。上面的内容有如天书,但也并非完全支离破碎。“真理值随概率变动?”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理论体系。”数学家菲什说。
鲁本斯问石田:“‘超游知’这个单词的意义无法类推吗?”
“综合文字的含义,应该是‘超越了未固定化的智慧或知识的判断主体’。但翻译后也不知所云。如果有人知道这个词的意思,那他一定知道‘超游知’这种东西的存在吧。”
无奈之下,鲁本斯只好将信息片段拼凑起来强行解释:“这是在暗示与复杂系统相对应的‘复杂逻辑’吧?就像与量子论相对应的量子逻辑一样。”
“可是,我们不知道复杂逻辑属于哪种公理系统。”菲什连忙答。
“请允许我陈述一下看法。”一直在旁边沉默聆听的语言学家丹佛德开口道,“一开始我执著于对文章进行分析,所以觉得这段信息毫无章法。但后来我不再关注文字的意义,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语法上,就得出了有趣的推测,这可能是从语法层面发明的新人工语言。”
“就是说,是基于某种规则所写?”
“不错。在语法方面,这种语言与我们大脑所生成的自然语言截然不同。研究这段文字的过程中,我意识到我们使用的语言只是一元的。表意文字也罢,表音文字也罢,都是沿着时间轴单方向延伸的。但这篇文章不同。概念和命题在平面上往来穿梭,编织出完整的信息。平面上的位置用x和y构成的坐标表示,但我们还不清楚这些位置有何含义,或基于何种规则设定。读到最后,出现了z坐标,所以这种语言是有上下层级的。使用这种语法的话,困扰我们的许多悖论都将不复存在。”
“可是……”对这不可思议的结论,鲁本斯仍然迷惑不解,“这段信息是小女孩儿念出来的,对吧?”
“对。”
“那这种语言就不仅可以阅读,还可以作为口语使用,如果文法太复杂,岂不是很不实用?”
“不错,我们的大脑是无法使用这种语言对话的。”
“我们的大脑?”丹佛德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令鲁本斯恍然大悟。他的耳畔响起了海斯曼博士低沉的声音:
你忽略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如果用这种语言对话,就会迷失在语言之中。因为,如果不将散布在三元空间中的概念和命题的位置全部记住,交流就无法进行。除了语法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丹佛德没有理会瞠目结舌的鲁本斯,指着译文中的两个单词,“原始信息中,反复出现了‘斯纳尼’和‘扎纳尼’。这两个词应该不是日语吧?”
石田摇头道:“日语中没这两个词。它们也不是汉字,而是用日语表音符号记录下的,所以只能从句子结构方面理解。”
丹佛德旁边的菲什会心地笑道:“这不就说得通了吗?连词增加了,逻辑常数也会增加。也就是说,语言不一样,逻辑就不一样。使用这种语言的人,拥有与普通人不一样的思维方式。”
但丹佛德的结论比年轻数学家更现实:“也有可能,这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