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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瞧这字,事情没那么简单!”市子又看了看桌上妙子留下的信,“你根据这笔迹猜猜看。”
“你冷静一下!”
“我要是对她多关心一些就好了。这孩子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可是又不肯对我们说心里话,只是一个人受着罪恶感的折磨,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曾问过她,是不是想见那小伙子……”
“……”
“你要是能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注意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妙子和她父亲把你奉若神明,可你却……”
“我却怎么样?”
佐山有些火了。他为人十分谦和,但最忌讳人家的批评,哪怕是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受不了。何况市子从未用这种口吻责备过他。市子声音微微颤抖地说:
“自从阿荣来了以后,也许是年龄相仿的关系,处处斤斤计较,妙子她怎么受得了?”
“留下阿荣的不是你吗?”话虽这么说,可是,佐山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阿荣那粉红色娇嫩的乳头。他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有一天,天气十分闷热,从事务所回来的阿荣正在卫生间里擦身子时,偶然被佐山撞见了。住在同一屋檐下,这本是在所难免的,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呢?
“由于阿荣的缘故,妙子越来越孤单了。你也是,不光在事务所,就是在家里你也总是使唤阿荣而不叫妙子。”
“我要是总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岂不成了怪人?不过是因为阿荣总抢着干罢了。”
“那也用不着干别人负责的事啊!”
“什么?负责?我既用不着妙子负责,也用不着阿荣负责!”
“就这么轻易失去了跟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妙子,我不甘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中了邪,就喜欢人家的姑娘整天围着你,叫你‘伯母’?”佐山挪揄道。
“我把阿荣也交还给音子!”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我们生来就没有为人父母的资格。”
“你是在埋怨我吗?”
“我并不是埋怨你。”
两人都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震惊,他们对视了一眼。
对生养孩子已不抱任何幻想的这对夫妇,仿佛像亏欠对方什么似的,多年来一直相濡以沫,互相安慰。岂料,今日埋藏在各自心底的不满却骤然爆发出来,令他们十分窘迫。
“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儿呢?这可不像市子呀!”佐山目不转睛地看着市子。市子别过脸去。这是一个苦于不能生育的女人。
“你看,阿荣是因为喜欢你才投奔到这里来的,而且,你收留她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妙子离家出走,你却把责任都推到了阿荣头上。我真是弄不明白。”
“她们俩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不惯。”
“是你收留她们的。”
“我做梦也没想到阿荣竟会处心积虑地将妙子赶走。”
“处心积虑……那我问你,是阿荣让妙子找男人的吗?”
“什么‘找男人’?说得那么难听……”
“男人和情人是一回事,权且就叫男情人吧。”
“请你不要取笑!”
“你是说,妙子谈恋爱是因为阿荣的缘故?”
“有可能。”
“咦?”
“这就是女人。”
“真令人头疼。”
“阿荣就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姑娘。起初,她的确是把你和我同等看待,也就是当成了一个人,可是,渐渐地就有所区别了。难道你没察觉吗?近来,她总是站在你的一边。”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有过几次。”
“……”
“那姑娘嫉妒心极强,我若是对谁表现得亲热一些,她就会给人家脸色看。她对妙子就是这样。她甚至还想在你我之间插上一脚。”
“难怪我总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佐山叹了一口气,心绪平静下来。
“不过,我们要是不管阿荣,她会怎么样呢?你想过没有?”
佐山的话似乎有些跑题。不过这样一来,连市子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与佐山争论着什么了。
“你若是要对妙子负责的话,那么也应该对阿荣负责。”佐山尽量平缓地说道。
“阿荣离家出走时,我们不是就责任的问题谈过了吗?当时我就说过,一个人所负的责任或许恰恰反映了他的人格。”
“阿荣的责任让给你了。正好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佐山又来气了,“你认定阿荣已喜欢我了,是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男人若要欺骗一个痴心女人易如反掌,但我从未有过那种卑鄙的念头!”
市子被吓得噤若寒蝉。
佐山没想到,自己义正词严的一番话竟把市子给震住了。然而,偏偏就在这时,阿荣的乳头又顽强地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