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航海家辛迪巴德接着讲述自己的第一次航海历险:
我们正玩得开心时,忽见船长站在船边大声呼喊:“乘客们,快上船吧!快,快,快!赶快丢下你们的活计,逃命吧!你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海岛,而是浮在海面上的一条大鱼,因为鱼背上堆了沙土,看上去像座海岛,还长出了树木花草。可是,你们在鱼背上一生火,它觉得烧得慌,就动起来了。过一会儿,它会把你们全翻到海里,到那时大家都会淹死。你们赶快逃生吧,免得死于非命!”
乘客们听船长这样一喊,立即丢下手中的一切活计,向船跑去。有的人上了船,有的人没有上船,只见那座“海岛”一摇动,片刻后全部沉入海中,代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滚滚波涛。
我没能登上船,随着“岛”上的一切被淹没在大海之中。
俗语云“天无绝人之路”,正好用在此处。伟大安拉救了我,给了我一块木板,使我绝处逢生;那是人们做澡盆用的大木盆上掉下来的一块木板,我双手紧紧抓住它,坐了上去,以脚当桨,迎着风浪,在海上划行。
再看那条船,但见船长令水手们撑起风帆,载着登上船的旅客,似箭离弦似的离去了,对落入海水中的那些人看都不曾看一眼。
我一直望着那条船,直至船帆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自感只有一死,别无生路。不知不觉天色黑下来。我在海上漂游了一天一夜,多亏风浪助我一臂之力,将我吹打到一座海岛边的岩石下,只见岛上树枝垂向海面,我便抓住一个树枝,用尽平生力气,攀枝而上,好容易才登上了海岛。登上岸之后,我只觉得两腿酸软,而且腿上有多处被鱼咬的伤痕。由于过度疲劳和忧虑,竟然没有感到鱼曾咬过我。我四肢无力,惊恐万状,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昏睡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出得老高时,方才苏醒过来。醒来一看,发现我的两条腿都肿了起来。我费了好大劲儿,方才站起,但却不能走路,只好爬行。那座岛上果树繁茂,果实累累,清泉处处,水质甘美。我吃野果充饥,饮泉水解渴。
就这样,我熬过了几天几夜,自感神志已经清醒,体力也已恢复,于是折了一个粗树枝,当作拐杖,拄着它在林间散步,边走边观赏那里的美妙景色。
有一天,我走到海岛边,远远看到一个黑影,以为那是一只野兽或是什么海兽,便向那黑影走去。我走近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匹大马,拴在离海岸不远的岛边上。我刚接近那匹马,但听一声长嘶,吓了我一跳。就在这时,忽见一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冲着我大声喊问:“喂,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
当那个人走近我时,我回答道:“先生,我是异乡人。我是坐船来的,不幸和一些乘客落到海里,幸得安拉相救,赐予我一块木板,方才免于一死;我抓住了那块木板,被风浪吹到了这座岛边。”
那个人听我这样一说,拉住我的手,说:“那就跟我走吧!”
他将我领入一条地道,进入一个大厅,让我坐在大厅中央。片刻后,他给我拿来吃的东西:当时,我因为太饿,抓起东西就吃,吃饱了肚子,精神才好起来。他问我的情况,我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听了觉得非常新奇。我对他说:“先生,看在安拉的面上,请勿见怪!我既已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你,就请你把自己的情况也告诉我吧!你是何人?为什么住在这地下大厅里?为什么把马拴在海边呢?“
那个人对我说:“你有所不知,我们有好些人,分散居住在本岛上的各个地方。我们都是麦赫拉江国王的马夫。国王的所有马匹都在我们掌管之下。每个月的月圆之时,我们把健壮的雌马牵来,拴在这个岛上,而人则藏在这个大厅里。当雄海马嗅到雌马的气息时,便登上岸来;见此处无人,便扑过来,与雌马交配。交配完,雄海马想把雌马带走,但雌海马拴着走不掉,于是雄海马的嘶鸣声不绝,并用头和脚撞击雌马。我们听到嘶鸣声,知道交配过程已经终结,便跑出大厅,将雄海马赶走。这时,雌马已经怀上马驹,不管生下的马驹是雄的,还是雌的,价值都等同一座金库,宝贵至极,世上无双。现在正是雄海马出海之时。但愿我能带你去见麦赫拉江国王……”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