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3/6页)
当然,宗形始终了解这一点,并且客观地予以评价。也正因为如此,才约她参加这次旅行。
宗形现在所期望的并不只是性欲的满足,而是将其联系在一起的精神世界的东西。宗形巴望千秋在激情燃烧之后,虽然心里想着净身,却恋恋不舍地紧贴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身心获得满足之后,尽管昏昏欲睡,仍将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腿上。
这也许是男人自以为是的愿望,但通过性行为而得到的紧密感是最为可信的。
当然,宗形既非顽童,也非自信满满之人,并不认为性就是主宰,用性就能把女人束缚住。
他认为:既然男人把身心全部投入了,女人就该有相应的反应,并尽量保持余韵。如果只顾及一瞬间的燃烧,仅留下快乐这一体验,下一个瞬间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就会令人感到寂寞与灰心。
“可是……”
宗形在淡淡的黑暗中自言自语。
当然,千秋也并非完全把肉欲与心灵区分开来。表面上看着行动干脆,不恋床榻,其实心里仍缠绵缱绻,把情怀联系在一起。只是宗形的情感不适应这种形式而已。
一切欠缺都归咎于千秋,那就太残酷了。也许千秋正试图努力改变。
如果不是这样,即使约她旅游,她也不会轻易地出行,也不会与他睡在一张床上。如果说她只是喜欢干净,不会连他的内衣都抢着洗。
仅从这一点来说,千秋是个优雅、顺从的女人。
“可是……”
宗形仍冲着黑暗嘟哝同一件事。
尽管他完全承认千秋的长处,但仍未得到满足的是什么呢?是做爱之后没有余韵吗?是对工作积极的女人感到无聊吗?是其实在的外表下虚荣心很强吗?是不容忍移情别恋的嫉妒心作怪吗?是其不能顺从和依附男人的要强个性令人生畏吗?……
可能这些东西,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与她们有关的男人也能感觉到。由此可以说,宗形和千秋有些不和谐,也许是涵养和私心兼顾得不好。
“也许还是不在一起的好……”
宗形又嘟囔了一句,尔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回程的航班是从巴厘岛直飞东京。
飞机早晨八点起飞,七点以前就要到达机场。
出门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宗形又朝房间里环视了一周。
“没有忘掉东西吧?”
虽然在此仅仅待了四天,一旦要离开,还是有点留恋。宗形又查看了一遍壁橱和浴室,好像没有忘掉什么东西。
“没问题吧?”
宗形问。千秋答“没有啊”,说完拿起行李,准备离开。
宗形突然觉得自己又被千秋忽视和冷淡了。
说实话,在离开待了四天的房间时,宗形期待着某种甜蜜的气氛。
两人拿着行李出门前,千秋应该说“要和巴厘岛再见了!”,或者说“再来还住这漂亮的房间”。宗形听到这话,会轻轻地拥抱千秋,进行巴厘岛上的最后一次接吻。
也许带点孩子气,宗形在脑海里勾勒着这小小的剧情。所以他问“没有忘掉东西吧?”,又叮嘱“没问题吧?”,其实都是在等着千秋说剧情中的话。
然而,千秋只是点点头,马上拿起行李,朝门口走去。
当然,这种行动无可厚非。她正常进行离开前的检查。假如宗形想接吻,可以明确提出要求。
宗形觉得自己提出来的和对方主动凑过来的,性质截然不同。前者是强求和索要,后者是浪漫和优雅。
宗形期待的是后者。
他希望千秋理解“没有忘掉的东西吗”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从而悄悄地主动挨近。
但千秋听到这句话只是点点头,瞬时拿起行李,大步向外走去。
回想一下,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不少的阴差阳错。自己提要求,对方不在意,对方提要求,自己没回应。
当然,这与纯粹的感情上的差错还是两回事儿。因而既不用特意地争辩或吵架,也不该作为坏事而受到谴责或惩罚。也许这种分歧只是认识的差距,而非感情。有时觉得这样就行,有时遗憾美中不足。仅此而已。
尽管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随着次数的增加,就渐渐地沉淀在心底。
“九零六号……”
走向廊道时,宗形回头看了看房间牌号,念出了声。
他是否想通过确认房间牌号来平息自己不满意的情绪。
千秋听到了,仍顺从地点点头,说了声“是啊”。
从旅馆到登巴萨尔的机场有二十分钟车程。早晨起得很早,时间非常宽裕。虽然无需送行,导游美树仍执意送到了机场。
两人办完登机手续,托运好旅行箱,转身向美树道谢。美树听了,脸上露出一点寂寞和失落的表情。
“你们挺好啊,很快就回到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