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要所有事情大白于天下,我要黑的归黑,白是白!”(第5/8页)

埃琳啐他:“呸,是你喜欢的吧。”

卫来很善解人意,拽她过来抱住:“才交往?是准备让她吃醋吗?那配合你,但干吗找我?你扮双性恋?”

埃琳气得在他身上乱拧。她不像岑今,找不到他最怕疼的那处软肉,怎么拧都不疼。

卫来拍拍她脑袋:“不跟你闹,我拿回我的花,老规矩,要回去睡觉。”

他大踏步向吧台走去。埃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过来撵他:“哎……”

同时发声的,是那个阿莎。在他的手挨到盆边时,她眼疾手快,连花带盆一把抱进怀里。

这是……几个意思啊?不知道花是谁的吗?

埃琳把他拉到边上,吞吞吐吐:“那个……卫,这花送我吧。”

卫来咂摸出点意思来了——合着请她照顾个花,到末了土都没给他留一撮?这放到以后,敢把老婆交给她照顾吗?

埃琳说:“上次电话里就想跟你说的,谁知道你那边信号不好。这花真的会给人带来好运……你知道吗,我不会养,一周不到,差点儿养死。我想着这样不行啊,你不是说,花没了,你就没了吗,我可不能让你死啊。我就抱着花出去,想找个懂的人……”

马路上人来人往,遇见阿莎。阿莎其实没看到她,先看到的是花,急得嚷嚷:“你就这么抱出来?这花不能冻的!”一边说一边除下外套,小心地裹到花盆的迎风一面。

卫来斜乜她:“这就看对眼了?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埃琳期期艾艾:“喝了几次咖啡,现在她每天下班后来店里帮忙,牵过手……大家认识一个月都不到,我不想发展得太快了,你觉得呢?”

卫来不吭声,在“快不快”这一点上,他没什么发言权。

他顿了顿说:“所以就这么着,把我的花拐走了?”

埃琳居然振振有词:“怎么能是你的花呢?你也就是起个转交的作用。你养过它吗?浇过水吗?松过土吗?除过虫吗?你什么都没付出,这花要保佑,也不保佑你啊。”

卫来忽然发现,埃琳也是个天生的谈判高手。她说完了,又摆出一副央求的笑脸:“卫,给我吧,我和阿莎都喜欢这花。看在我爱了你那么久的分儿上……”

又拿爱他来说事,爱了他那么久,床都没给他铺过一次,还要走他一盆花。

卫来咬牙切齿,但要命的是,他觉得埃琳说的有道理。

也对,他没付出过,这花即便真的很玄,能保平安,保的也不会是他。

于是他说:“……行吧。”

卫来睡了长长的一觉,没醒过,但不安稳,大梦如戏。

梦见十万火急,他追着一个人跑。那人有块神奇的表,能让时间倒流。他跑了好多路,终于摁倒那人,逼着他把时间拨回六年前。

那人动作太慢,磨磨蹭蹭,卫来没耐性,把表夺过来,狠狠一拨。

使的力气太大,拨过了头,一时间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他正站在一条乡间的小路上。

时候是秋天,道旁长满萋萋野草,草尖染长长的姜黄,树上的叶子缓缓落飘。而岑今,就在这条路上慢慢地走。

她只有四五岁,穿小花衣,扎两个羊角辫,辫子支棱着,像人一样倔强。

斜挎着一个小书包,走路走得慢吞吞,草也要挨过去看,小石子也要弯腰去捡,看到树也要比比身高——是那种会惹急着赶路的母亲上来揪耳朵的小姑娘。

卫来跟上去,看她只那么丁点大,想笑。

她察觉到有人跟着,很警惕地回头,说:“你是谁啊?”

卫来蹲下身子,看她装出很凶模样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很久才开口:“你以后会认识我,你会上我的船……”

岑今说:“滚蛋!坏人的车和船,都不能上!”

她掉头就跑,小短腿噔噔的,书包一直打屁股。跑远了还慌里慌张地回头看,脚下一绊,摔了个跟头,下一秒飞快地爬起来,小轱辘一样,又转远了。

卫来第一次发现,原来岑今这么能跑……

醒来的时候,唇边犹有笑意。窗外是被滤透到近乎稀薄的人声,飘在高处,连绵不绝。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这才想起今天是戴帽节。成千上万人正聚在市中心的南码头广场,那里有阿曼达女神铜像。

上世纪初的晚上,有一群学生在阿曼达铜像附近彻夜狂欢,无意间看到夜色里孤独的女神像,怕她冷,于是给她围上饭店的台布,又有人取下头上的白色圆顶黑檐帽帮她戴上。

女神不再孤高,披着台布,帽檐下露出的头发波浪一样卷曲。有鸽子从旁掠过,夜晚都变得俏皮。

从此以后,一年一度,每到那个日子,总有人去给阿曼达戴帽子。久而久之,成了固定节日。

卫来经历过一次,狂欢自下午开始,几乎半个城市的人都会在女神像前聚集,自发戴上白顶黑檐帽,奏响音乐,开香槟,举杯庆贺,互相拥抱,彻夜狂欢至凌晨,等待代表着春天的五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