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要所有事情大白于天下,我要黑的归黑,白是白!”(第4/8页)

岑今说:“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可可树悻悻,又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胡诌:“那你也要去追啊。

“我了解卫,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连命都拼上了,是真的喜欢你。知道真相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问恩努,你是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你懂吗?他做了这么多事,如果你都不去追他,不去挽回他,他多难受。”

岑今笑,雨打在脸上,冰凉,眼睛里却热到酸涩。

“我不是为了你,我还是不喜欢你,我是为了卫。你知道他从小被他爸带着偷渡到欧洲,然后被卖了。他这个人,对什么都不热衷,也不想安定,老说自己是条破船,到死晃到岸。他对你这么上心,我也很意外。虽然你不好,但是等他再遇到这么一个,不知道要多少年,所以也就凑合了。”

岑今笑到哽住。

“你觉得对不起他、亏欠他,那挺好。你心里愧疚,就会加倍对他好,你就慢慢还吧。所以你要去追他,不管他怎么烦你、赶你、骂你,你都别走。他不会计较的。卫这个人很好,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的,别再去创立什么组织了……”

他忽然警醒:“哎,你只创立了上帝之手一个吧?你没创立其他的吧?”

岑今转身上车。

车门关上,可可树急得绕着车子晃:“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去不去追啊?还有,你到底创立了几个啊……”

车子发动了,可可树不得不避到一旁。擦身而过时,车窗忽然推开,岑今从里头飞出来一个纸飞机。

飘飘悠悠,半空里飞了一程,机翼被雨打湿,慢慢滑落到地上。

可可树盯着飞机看。

真幼稚,这么大了还玩纸飞机,以后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卫。

还有,根本没他折的飞得远。

飞机飞抵赫尔辛基,是在晚上。

最后一程遇上气流,机身颠簸不停,满舱的乘客惊呼、祈祷,终于机轮触地,个个如释重负。

大概是因为伤势反复,卫来睡得昏沉,没有做梦,只觉得身在船上,浪头不息,一波又一波,不知道要把人推向哪里。

空乘叫醒他,示意可以下机了。

进入机场大厅,人声鼎沸,高高的色彩绚丽的广告牌上,是芬兰大学生们年轻明快的笑脸,上头写着——

“给春天戴上帽子!欢迎来到赫尔辛基“戴帽节”!”

边上是大液晶屏的日历计时。

每年的四月三十号,又叫戴帽节,是芬兰人庆祝春天到来的狂欢节。

四月已近尾声。

卫来一身夏装,刚出机场大门就冻得一个激灵,赶紧折回,随便买了件外套,裹上了又出去。

自己都觉得好笑,四月的一头一尾,程度不同的春寒料峭,他两次回赫尔辛基,都穿得不伦不类,一次裹邋遢污脏的兽皮,一次清凉到让人侧目。

回到公寓楼,卫来照例先去埃琳的酒吧。进门之前,他看到门楣上那句“Wecareabouttheworld”。

他仰头看了好一会儿。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不是很关心时事,只是嫌弃埃琳连中国都不知道。而埃琳把它作为店名,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很好的噱头。

——“卫,我可以在酒吧放新闻啊,赫尔辛基还没有酒吧这么做过,多新鲜!”

一再提及,通常心不在焉;真正决定去做的,反而很少宣之于口。

有出来的客人,礼貌地请他让一让。

进了酒吧,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烟酒声色,样样不缺。卫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那个埃及艳后,眼影涂得深重,搂着一个俄罗斯人的脖子,笑到花枝乱颤。

吧台里没有人,水母缸里水泡咕噜咕噜,暗绿色的幽光依旧,那两只老态龙钟的水母有人照拂供养,永远学不会生活积极。而水母缸旁……

是那盆白掌,长势正好,已经抽出新的苞叶,色泽浅碧。两枚瓷白的佛焰苞稍卷,边沿若即若离,像是终将挨靠。

卫来微笑,正准备过去——

“David’scoming!”

卫来笑,眼角余光瞥到拎着空托盘雀跃着一路过来的埃琳。他侧过受伤的肩膀,把另一边留给她。

果然,埃琳将托盘一丢,几乎是抱住他肩膀:“卫,我每天都在想你!”

这也就是客气话,听听就好。卫来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一次,她吊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有些长。

他将目光扫向酒吧内场:“别是故意做给谁看的吧?”

居然真让他说中了,埃琳的脸上一红,然后拉他:“你看那……”

有人正进到吧台,是个棕色头发的小个子姑娘,下巴尖尖,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埃琳低声说:“那是阿莎。”

卫来点评:“跟上次那个保加利亚女孩差不多,你总是喜欢这种小个子。为什么不找个高挑的、前凸后翘的、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