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者的真爱指南(第7/12页)

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埃尔维斯,原以为他会气疯,会命令你把她扫地出门。你害怕听到他的回答,因为你知道,你狠不下心来把她赶出家门。

但埃尔维斯没有气疯。他拍拍你的后背,喜气洋洋地说:好极了,老弟。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极了?

你要当爸爸了。你要有自己的儿子了。

儿子?你说啥呢?根本都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是我的孩子。

埃尔维斯没在听你的话。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开心事。他四下张望,确定老婆不在听力范围之内,然后说: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去多米尼加的时候?

你当然记得。那是三年前。除了你,大家都爽翻了天。那时你正处在低迷期,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仰天躺着在海里漂浮,或者在酒吧喝得烂醉,或者大清早在别人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在海滩上散步。

怎么啦?

呃,我们在那儿的时候,我把一个女孩肚子搞大了。

我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点点头。

怀孕了?

他又点点头。

孩子留下来了吗?

他在手机里翻检了一会儿。给你看了一张完美的小男孩的照片,那小脸是你见过的最地道的多米尼加人的脸。

那是我儿子,埃尔维斯自豪地说。小埃尔维斯· 哈维尔。

老哥,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你老婆发现了怎么办?

他恼火地抬起头。她不会发现的。

你考虑了一会儿。这时你站在他家房子后面,离中央广场很近。在夏天,这几个街区都闹哄哄的,但今天居然清静得很,你听见一只松鸦在追逐其他什么鸟。

养小孩要花他妈的很多钱的。埃尔维斯往你胳膊上打了一拳。所以老弟啊,准备破产吧。

在你家里,法学院学生已经接管了你的两个衣橱和几乎整套洗涤槽,最关键的是,还占领了你的床。她在沙发上铺了张床单,放了一只枕头。那是给你准备的。

什么,我还不能和你睡一张床了吗?

这样对我不好,她说。那样压力太大了。我可不想流产。

这可是无可辩驳的。在沙发上睡觉让你的后背更受不了了,于是你每天早上醒来时都剧痛难忍。

只有有色人种的臭婊子才会好不容易上了哈佛大学,却把肚子搞大了。白种女人是不会这么蠢的。亚裔女人也不会这么蠢。只有操蛋的黑人和拉丁裔女人会这么二百五。要搞大肚子非要花那么大力气去哈佛吗?待在自己老家不也一样办得到嘛。

你在日记里这样写道。第二天你下课回来后,法学院学生把日记本扔到了你脸上。我真他妈恨你,她嚎叫着。我真希望不是你的孩子。我又希望是你的孩子,生出来是个白痴。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问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酒。你把酒瓶从她手里夺走,把酒倒进了洗涤槽。这太荒唐了,你说。又是狗血电视剧。

随后整整两个星期,她没有搭理你。你尽可能久地待在自己办公室或者埃尔维斯家。你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就猛地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我又没有在窥探什么,你说。但她一直等到你走开,才继续写刚才在写的东西。

你不能把自己孩子的妈扫地出门,埃尔维斯提醒道。那会糟践孩子的一生的。再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就等着孩子生下来吧。她会回过神来的。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你不敢把这事——这算是好消息吗?——告诉别人。如果阿兰妮知道了,她一定会风风火火地杀进来,把法学院学生撵到大街上。你的后背苦不堪言,胳膊的麻木现在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淋浴的时候——全家只有这一个地方能让你独处——你小声对自己说:地狱,奈特利。我们这是在地狱注。

后来回想起来,这事就是个可怕的狂躁的噩梦。但在当时,它发展得那么缓慢,那么真实而具体。你带她去产检。你帮她服用维他命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所有东西都是你付账。她和母亲断了关系,所以只有两个朋友,那两人在你家待的时间几乎和你一样多。这两个朋友都是“双重种族身份危机援助小组”的成员,对你几乎没有一点热情。你等待她心软,但她和你保持着距离。有些日子里,她在睡觉、你在努力工作的时候,你放纵自己去想象,自己的孩子将会是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聪明活泼型的还是内向型的。更像你还是更像她。

你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埃尔维斯的老婆问道。

还没呢。

如果是女孩,就叫台伊娜注,她建议道。如果是男孩,就叫埃尔维斯。她嘲讽地瞅了她老公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