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者的真爱指南(第5/12页)

你终于开始写你那部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世界末日为题材的小说了——“终于开始”的意思是,你写了一段,然后在突然爆发的自信心的影响下,开始和那个在巨大房间注认识的、在哈佛法学院上学的年轻黑皮肤拉丁姑娘勾搭起来。她年纪是你的一半,是个十九岁就本科毕业的超级天才,非常可爱。埃尔维斯和达奈尔都对她表示认可。一流货色,他们说。但阿兰妮反对。她太年轻了,是吧?是的,她真的很年轻,你俩搞得天昏地暗,在动作的时候,你俩紧紧搂着对方不肯松手,但完事之后,你俩迅速分开,似乎感到羞耻。大部分时间里,你估计她是可怜你。她说她喜欢你的头脑,但考虑到她其实比你聪明,所以这一点很可疑。她真正喜欢的似乎是你的身体,一直腻歪着你不肯放手。我应当重新开始跳芭蕾舞,她在帮你脱衣服的时候说。那你身上的肉肉就没了,你说,她笑了起来。我知道,那就是进退两难的地方。

皆大欢喜,一切无比美好,直到有一次你正在做拜日式的时候,突然感觉背部下方一个抽动,然后“扑”的一声,就好像突然停了电一样。你一下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不得不躺下。是的,教练敦促说,如果坚持不住的话就休息。下课后,你在那个小个子白人女孩的帮助下才爬起来。你要我带你去什么地方吗?她问道,但你摇摇头。步行回家的那段路简直像是巴丹死亡行军注。在犁与星注,你倒在了一个停车标志牌上,只得用手机打电话给埃尔维斯。

他很快就来了,还带着个美妞儿。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剑桥佛得角人注。他们俩看上去好像是刚干完一轮从床上下来的。这是谁?你问道,他只是摇摇头。他把你带到急诊室。医生来的时候,你已经痛得像个老头似的蜷缩成一团了。

可能是椎间盘破裂,她宣布。

好吧,你说。

你足足两个星期卧床不起。埃尔维斯给你送饭,你吃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他说起了那个佛得角女孩。她的下面真是绝世名器,他说。就好像插进一个热芒果似的。

你听了一阵子,然后说:小心不要落到我的下场。

埃尔维斯咧嘴笑了。我靠,没人会落到你的下场的,尤尼奥。你是个多米尼加奇葩。

他的女儿把你的书扔到了地板上,你也不管了。也许这会鼓励她读书,你说。

现在你的脚、背和心都碎了。你不能跑步,也不能做瑜伽。你试着骑自行车,以为自己能像阿姆斯特朗那样浴火重生注,但你的背剧痛难忍。于是你只能坚持步行。每天早上你都步行一个钟头,每天夜里再走一个钟头。步行的话,大脑不会晕乎乎,肺部不会撕痛,不会浑身痛楚,这总比不锻炼要强。

一个月后,法学院学生离开了你,转投一个同学的怀抱。她告诉你说,和他在一起很好,但她现在必须现实起来。潜台词:我不能再和老家伙乱搞了。后来你在哈佛园注看见她和那个同学在一起。那人的皮肤比你还白,但模样仍然是个板上钉钉的黑人。他身高九尺,身材匀称,标准得活像解剖学入门教材上的人体图。他俩手拉着手一起走,她看上去非常开心,你费了很大力气才压住妒火。两秒钟后,保安走上前来,要查你的证件。第二天,有个白人小孩骑自行车从你身边冲过,往你身上扔了一罐健怡可乐。

新学期开始了,这时你的一块块腹肌已经消失了,就像小小的岛屿被脂肪的海洋吞没。你浏览了一下新来的年轻教师们,看看有没有潜在目标,但什么都没有。你看很多电视。有时候埃尔维斯来你家,因为他老婆不准他在家里抽大麻。他看到你练瑜伽的效果那么好,也开始去练了。好多娘们儿,他咧嘴笑道。你真想不恨他。

那个佛得角女孩怎么样了?

哪个佛得角女孩?他冷冷地说。

你的身体一点点恢复了。你开始做俯卧撑和引体向上,甚至还做瑜伽的动作,但非常小心。你和几个姑娘一起吃饭。其中一个已经结婚了,就像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期多米尼加中产阶级女性那种风格的热辣。你看得出,她想和你睡觉。你在吃小排骨的全过程中感觉她一直贪婪地盯着你看,就好像你站在法庭被告席上似的。在圣多明各我是不可能这样和你见面的,她大方地说道。她的所有话几乎都是以“在圣多明各”开始的。她在哈佛商学院进修一年,尽管在波士顿跑来跑去欢乐得不得了,但你还是看得出,她很想念多米尼加,绝不会在其他任何地方生活的。

波士顿是非常种族歧视的,你向她介绍道。

她看着你,就好像看着一个疯子似的。波士顿没有种族歧视,她说。她还嘲笑认为圣多明各有种族歧视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