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6/6页)
“她会一直自己待着。
“她会回来找我的。
“她会伸出手,穿着难看的鞋朝我走过来,但她的脸是干净的,我为她骄傲。她的发带系得太紧了,让她难受,于是她一面解开发带一面朝我走过来。我找到了她,她太高兴了。她弓着身子,身体很柔软,她想让我来干,求我来干。只有我。除了我谁也不行。”
一开始他觉得很平静,还隐约有点企盼的味道,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能等到似的。一种等着开饭时的感觉。然而这是块隐秘的地方,开口对外界关闭,一旦到了里面,你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制造混乱,到处乱翻,乱摸乱动。彻底改变这个地方,让它面目全非。到他离开的时候,石头墙的颜色已经从金色变成了鱼鳃蓝。他已见过那里有些什么。一条绿裙子。一把少了一个扶手的摇椅。一圈垒起来做饭用的石头。罐子、篮子、锅;一个布娃娃,一个纺锤,几个耳环,一张照片,一堆柴火,一套银质头发刷子,一个银烟盒。还有。还有,一条带骨头扣子的男式裤子。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绸衬衫,颜色已经褪成了乳白——可是接缝处并没有褪色。在那儿,线和料子的颜色都是鲜亮的、阳光般的黄色。
但是她在哪儿?
她在那儿。这个地方没有跳舞的两兄弟,也没有等着白灯泡变成蓝灯泡的气喘吁吁的姑娘们。这是个成人的聚会——一切胡作非为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违禁的私酒不是什么秘密,秘密勾当在这儿也没有人管。进来时交上一两块钱,你的谈吐就会比在自家厨房里更机智、更风趣。你的妙语连珠般冒出来,好像泡沫涌向海面。你的笑声好像洪钟鸣响,不需要一只手来拉动绳子;你就这样没完没了地笑下去,直笑得浑身酥软。愿意的话,你可以喝安全的杜松子酒,或者光喝啤酒;可是你哪种酒都不需要,只要谁在你膝盖上摸上一把,管他无心还是有意,那就会像假充内行地喝一口波旁威士忌,或者有两个手指头捏你的乳头一样,让你血往上涌。你的魂儿升上了屋顶,在那里飘一会儿,愉快地俯瞰着下面那种穿着衣服的赤身裸体。你知道,有什么丑事正在一个关紧门的房间里发生着。可是这儿的一切令你眼花缭乱,让你尽情胡闹;在那令人心碎的歌声的怂恿下,人们纠缠在一起,或者互相交换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