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医者仁心(第6/7页)

第二天一早,记者采访赵闵堂的文章就出现在报纸上。葆秀拿着报纸给翁泉海看:“翁大哥你看这报纸上说,上海名医赵闵堂接诊胎死腹中之孕妇,用药稳健,效果良好,死胎即将排出。那赵闵堂的胆子真不小,人命关天的病他都敢接!”翁泉海说:“为医者治病救人,什么病都应该接,岂能知难而退,就从这件事上看,赵闵堂是个人物。”

翁泉海决定去拜访赵闵堂。他来到赵闵堂诊所见到赵闵堂,诚心诚意地说:“赵大夫,我是来请教的。听说你冒着极大的风险接诊了胎死腹中的孕妇,效果良好。所以翁某非常佩服。此番前来,我想请教,孕妇是什么症状,你用的是什么方子呢?”

赵闵堂哈哈大笑:“快刀切肉,平顺爽滑,可最后一刀硌到骨头了。孕妇是什么症状,你有手有眼,自己去拿捏呀?怎么,拿捏不到,跑到我这儿套底儿来啦?还有,我用什么方治病,能告诉你吗?”

翁泉海说:“赵大夫,你用的是祖传秘方?如果是祖传秘方,我可以不问,若是普通的方子,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望你能不吝赐教。”赵闵堂看着翁泉海讥讽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拜我为师吗?”翁泉海无语离开。

葆秀知道翁泉海被拒绝心里窝火,就安慰道:“翁大哥,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要怪就怪那个赵闵堂心地狭窄,有眼无珠,咱不和他一般见识!”翁泉海说:“为医者,治病救人本是寻常之事,大医精诚,医术要精,心要诚,我就不信我这一颗诚心,暖不了……”

葆秀道:“是金子早晚得亮,我信得过你。”她摸着角落里的古琴:“对了,翁大哥,你琴弹得好,有空给我弹弹呗?”翁泉海摇头:“早已生疏,弹不成曲儿了。”

然而,赵闵堂许诺的二十四小时就要到了,孕妇的死胎仍未排出。孕妇丈夫心急如焚,急忙去请赵闵堂。赵闵堂带着小龙匆匆赶来,客厅内挤满了孕妇的家人,那个记者也在。

孕妇丈夫着急道:“赵大夫,还得多久能排出死胎啊?”赵闵堂故作镇定地说:“不要急,二十四小时还没有到呢!”“还非得等二十四小时吗?”“我也不是神仙,哪能算得分毫不差,你放心吧,我说能排出来就能排出来,你得沉住气啊!”孕妇丈夫叹了口气走进卧室。

赵闵堂眨巴眨巴眼,悄声告诉小龙:“一会儿我要说什么事,然后人家问你是不是那样说的,你只管说是。切记!切记!”

落地钟的钟摆不知疲倦地摆动着。二十四小时已经到了,孕妇仍未排出死胎。赵闵堂给孕妇切脉后回到客厅,紧皱眉头道:“奇怪了,不对啊。先生,尊夫人昨晚宫缩剧烈,本应排出死胎,可为什么没排出来呢?昨晚尊夫人临睡前,服药了吗?”孕妇丈夫答:“服了啊。”“分几次服的?”“一次啊。”“不是告诉你分三次服用吗?服用间隔为半个时辰。”“你说了吗?”

赵闵堂叹了口气,转脸问小龙:“小龙,我昨天是不是跟他说,尊夫人临睡前要服药,此药分三次服用,服用间隔为半个时辰?”小龙连连点头:“对,对,您是这么说过。”

赵闵堂说:“先生,您听听,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有人证啊。药这东西,煎煮讲究多,服用也讲究多,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治病最讲究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时机过了,那就是满盘皆输啊!”孕妇丈夫急忙问:“你的意思是说治不了了?”赵闵堂不快地说:“这是什么话,治不了我能来吗?你得再给我点时间啊!”

赵闵堂已经束手无策,他愁眉不展地去见吴雪初:“雪初兄,赶紧帮我想想法子吧。”吴雪初说:“闵堂啊,我早就说了,咱爷们犯不着去冒风险,你就是不听。眼下你一脚踩进稀泥里,拔出来能擦干净是你的本事,擦不干净只能怪老天爷不开眼。”

赵闵堂恳求说:“雪初兄,你就别再埋怨了,快去帮我看看还能不能治!”吴雪初摇头:“妇科是你的专长,我不如你,去了也白去。要不你去找齐会长吧,让他找中医学会的同仁们商讨商讨。”

赵闵堂顿足道:“要能商讨明白,早有人冒头了,还能等到此时吗!”吴雪初说:“要不你就拖,拖到最后逼急了,他们就去找西医动手术了。这是他们着急找西医,不是你治不好,打个时间差而已。唯有此法了,你看着办吧。”

记者的文章又见报了:“上海中医赵闵堂接诊胎死腹中之孕妇,疗效不佳,孕妇危在旦夕……”

翁泉海看到了报纸,他执意要去孕妇家看看。

葆秀皱着眉头劝道:“翁大哥,我也同情那个孕妇,可这是全上海中医头上顶的难字,你一个人能扛得动吗?眼下这是个烂摊子,就算你能治好,人家也会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不全是你的功劳。”